莫欢心中暗自乍舌,这府里的妖魔鬼怪也忒多了罢。连皇帝的人也有,太后的人自不必说。
净空见她一脸惶恐,笑着安抚道:“这也是寻常之事,借力打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有时候用他们,也是安人心。”
好比皇帝放在他身边的人,不论是为了看顾他,还是为了留心他,他放在台面上用着,既全了兄弟之情,也全了君臣之谊。
净空握了握她的手,笑得一脸风清云淡:“前头的事儿你不必操心,我自有章程。给你看这个,是想让你心中有个数,行事也好有个防备。”
见他如此,莫欢心中稍安。又从案几上拿过后院的两本名册,翻看了几页,果然按着前院那样做两本。
待翻到曲水居那一页,莫欢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试探道:“曲水居里,是不是也有他们的人?”毕竟枕头风的威力是极大的,而且情迷之下,也是最容易吐露真话的。
净空笑着点了点头,有些是心存痴念,所以不愿意走的,有些是有命在身,所以不能走的。
难怪要把人拘在院里不让走动,莫欢心里的醋意散了些,觉得净空这个法子简单粗暴,但效果还是很好的。
只可惜了他们打错了算盘,净空清心寡欲了这些年,哪有那么容易撩拨得动的。想了想心中不由得一阵得意,自己才能撩得动他。
净空见她目光直直地盯着曲水院那页不动,担心她又生了气,清咳一声:“后院伺候的人,大多是干净的,只是有些爱寻事挑衅,你若用着不可心,寻个由头打发出去就好了。”他开府后,后院的事儿一并交给柴管家并陈长吏,后头的仆妇丫头若有不规矩的,净空也不过问,全由两人处置。现下莫欢过了门,府中的大权自然要接过去。
莫欢心中了然,前院是他议事之处,机要甚多,盯的人当然也多。后院最有希望接近他的人,就是那几位进府的美人,只是他一口气把人全拘起来一处看管,比得前院,自然没甚么威胁。
可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小小的平阳伯府,丫头婆子都能成帮成派,更何况王府里这一叠厚厚的名册。莫欢决定待会子得好好研究研究一番这两本册子,不管如何,先摸清了根底,才好行事。
夫妻两个好不容易说完了府里的人,现下便轮到府里的钱帐。
薛氏是商贾之女出身,管家甚是利落,莫欢在一旁打小耳濡目染,大了又得薛氏指点,对着这些倒是能应付。
莫欢把几本帐册翻了翻,心中大约有了数,里外两本帐,前头迎来送往,记得十分详尽,到了后院的帐,大都是柴米油盐衣裳脂粉的支出。
“咱们府里,一年要使多少银钱?”平阳伯府她是不清楚,但三房一小家子,一年也要两千两银子左右的花销,光靠莫征那点子俸禄是绝对不够用的。好在薛氏持家得当,把莫征分得的那丁点家财打理得有生有色,再加上薛氏外头那些铺子,三房的日子倒过得有生有色。
“……”净空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这个他也不甚清楚,安王府开府不过一年,前头置办时花钱如流水,显然不具备参考价值,想起柴管事平日里回的话,只好拍着脑门报了个数:“总归也要万两罢。”
莫欢看他那样,严重怀疑答案的准确性,心想待会子得问管家才更靠谱些。只好换了个问题:“那王爷一年年俸多少呢?”其实她对一个王爷的俸禄补贴还是很好奇的。
方才那个问题他没信心,现下这个问题他心中是有数的,“按例亲王岁俸一万两,禄米一万斛。开府时,又有定例银子五万两。”思及此外,他又顿了顿,“太后和圣上又额外添了三万两进来。另有旁的赏赐和进项。”
说完,他又指了指他私库里册子,除了公中的和莫欢带进来的嫁妆,府中贵重的家财皆在这儿,至于有多少,他一时也算不清楚。皇帝和太后似是要补偿他,把这十几年少他的那些银钱和用度,添了两成一口气全补给他。
莫欢大致地翻了翻,眸光微闪,恨不得拿来算盘拨一拨。不说那些物件,光记档的那些金银,莫欢不得不暗叹皇家果然出手阔绰。太后虽然看她这个媳妇不顺眼,对着净空想来是真心疼爱的。
净空见她这般,意味深长地调笑了她一句:“世子岁俸六千两。咱们两个可得好好努力努力才是。”
莫欢小脸一红,如今他越发没个正经的,逮着机会就拿自己取笑一番。
还没等她反驳,却听净空慢悠悠道:“不过,我觉着,晚个两三年再领也不迟,也好图个清静。”
话音刚落,净空的掌心一疼,看莫欢胀红了小脸瞪着自己,净空克制不住地朗声一笑,看来把她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