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突然很害怕,怕蜡烛熄灭,屋子里漆黑一片。
灯芯炸响了一声,方瑾枝双肩微微颤了颤。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连鞋子都没有穿就小跑着冲出去。
“三哥哥!三哥哥,我害怕!”她一路小跑到陆无砚的寝屋,使劲儿敲门。
无人应答。
方瑾枝使劲儿将门推开,绕过雕着海兽的玉石屏风,冲到床榻边。她掀开遮挡着架子床的纯黑色幔帐,愣愣地望着空床。
“三哥哥……”方瑾枝失魂落魄地转身,在寝屋里找了好一通,才晓得三哥哥是真的不在。
她低着头,望着牙白寝裙下露出的一双小脚丫,心中顿时溢满无措。大大的泪珠儿从眼眶里落下来,落在她白皙的脚边。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雷声阵阵。
陆无砚寅时才归。他将身上披着的蓑衣扔下,进到净室里洗了个澡,才赤身裹着杏红色的宽松锦袍回到寝屋。他刚走到门口,就发现他寝屋的门开了一条缝。
他有些诧异地走进去,掀开遮挡着架子床的漆黑幔帐。
方瑾枝蜷缩在床角,抱着膝,小脑袋搭在膝盖上。她呼吸绵长,已经睡着了,可是白皙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儿。
方瑾枝睡得并不实,她睁开眼睛望着陆无砚,委屈地说:“三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陆无砚急忙坐在床边,将小姑娘捞过来,抱在自己怀里,一边给她擦脸上的眼泪,一边柔声问:“怎么哭了?被雷声吓着了,还是做噩梦了?”
“我……我梦见哥哥了……”方瑾枝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好多好多血……”
陆无砚正在给方瑾枝擦眼泪的手顿了一下,他几不可见地蹙眉,然后才低声开口:“只是做噩梦而已,不用怕。”
方瑾枝摇了摇头,躲开陆无砚的手,她将小脸蛋贴在陆无砚的胸口。一双小胳膊环着陆无砚的腰,紧紧抱着他。
“三哥哥,我不敢自己睡……”
“好,三哥哥陪着你。”陆无砚拥着方瑾枝躺下,又仔细给她掖好被角。
他轻轻拍着方瑾枝的后背,不大一会儿,方瑾枝就睡着了。她就算睡着了,一双小手也紧紧攥着陆无砚的衣襟,怎么都不肯松开。陆无砚在外面忙了半夜,早就又累又困。方瑾枝睡着没多久,他也跟着沉沉睡去。
方瑾枝向来醒得早,因为这一夜折腾得太晚。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倒是比往常晚了一会儿。不过就算比往常醒得迟,也比陆无砚先醒过来。
她扬起小脸,望着身侧熟睡的陆无砚。
眨眨眼,又眨眨眼。
陆无砚巳时才堪堪睡醒。他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地睁开眼。入眼,就对上方瑾枝的一双澄澈的大眼睛。
陆无砚愣了一下,他微微抬头,瞧了一眼窗口洒进来的光,有些意外地说:“今天难得瑾枝没有喊我起来。”
“三哥哥……”方瑾枝扁了一下嘴,“你每天起那么晚是因为晚上睡得晚。我……我不知道……”
方瑾枝巴掌大的小脸上爬满了愧疚,她低声说:“我不知道三哥哥晚上那么晚才回来,如果早知道三哥哥睡得那么少,一定不会天天那么早就吵你起来教我读书……”
“要不然……”方瑾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还是……”
方瑾枝已经觉察到了陆无砚好像越来越忙,原以为他白日里辛苦。却是不知道他夜里还要出去办事。想到这段日子,她每天早上来喊陆无砚起床,她心里愧疚得不得了。
“没事,三哥哥不困。”陆无砚含笑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他坐起来,身上宽松的袍子松开了大半,露出胸前大片的胸膛。他扯了扯衣襟,将胸口掩好,才掀开被子下了床。他向来不喜穿着衣服睡觉,昨日方瑾枝在这里,他才穿着这一件宽松的袍子睡,着实睡得不算舒服。
经过一夜,他身上的袍子有些皱了。
他有些嫌恶地蹙眉。
“瑾枝,你先在这儿等我,我……”
“我知道,三哥哥要去洗澡!”方瑾枝打断陆无砚的话。
陆无砚笑着点了点头,才匆匆出了寝屋,去了净室。一到了净室,他就将身上的皱袍子扯下来,整个人浸泡在温泉水里的时候,才舒服了些。
不一会儿,他就听见了脚步声。
这轻快的脚步声,他一听就知道是方瑾枝的。
“三哥哥……”方瑾枝的小脑袋从屏风后面露出来,犹豫地望着陆无砚,“唔,你身上的怪病治好了没?”
怪病?
陆无砚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陆无砚脸色微微沉下来,他收起了往昔的温声细语,略严厉地说:“去屏风后面的长椅上坐着等我,不许再过来。”
方瑾枝惯是会看人脸色的。她见陆无砚脸色不好,急忙应了,立刻小跑到长椅上规规矩矩地坐着。
陆无砚从温泉池子里走出来,他将身上的水渍擦了,穿上一套沉香色的锦袍,一切收拾妥帖了才绕过屏风,走到方瑾枝面前。
“三哥哥……”方瑾枝仰着头,有些茫然地望着陆无砚。她不晓得三哥哥为什么突然凶起来。
陆无砚坐在她身边,将早就斟酌许久的言语说出来。
“瑾枝,男女有别。即使是父女、兄妹也不可太过亲昵。不可同席,更不可无礼地看男子的身体。更不能让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