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也知道这里是国公府,”方瑾枝直接打断她的话,“我怎么不知道国公府里的哪个妈妈会在主子面前自称‘我’?”
吴妈妈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话。
一旁的卫妈妈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咱们姑娘长大了,快给姑娘认个错……”
吴妈妈甩开卫妈妈的手,又是委屈又是心酸地说:“以前在家里可从来没这么多讲究。姑娘来了国公府果真拿出这里的做派来,竟挑起这样的小毛病。而且还学会了用赶人走来吓唬人……”
方瑾枝抬起头,十分认真地说:“我没有吓唬你。你要是不肯走,我就去舅母那里借几个家丁送你走。”
吴妈妈呆呆望着方瑾枝的脸色好一会儿,见她脸上一片坚定。她心里这才明白方瑾枝不是故意吓唬她,更不是开玩笑。
“姑娘?”吴妈妈有点哽咽,“老奴知道自己这脾气不对,都是老奴的错。改!都改!您别赶人呐!”
她颤颤巍巍地跪在方瑾枝面前,双手捏着她的肩膀。
“我……不、不、不……老奴上数三代都在方家伺候着。老奴生在方家,连儿子也生在方家。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都不在了,方家如今只剩下您一个人了。您就是老奴的命根子啊!”
吴妈妈提到已经故去的父母及兄长,方瑾枝不由红了眼圈。她把眼泪憋回去,说:“我知道吴妈妈对我好,妈妈发脾气也是为了我,为了方家。”
吴妈妈心里刚松了口气,就看见方瑾枝摇头。
“妈妈不是很气愤家里的铺子被舅舅们代为打点吗?”方瑾枝叹了口气,“因为我是女孩,因为我小,舅舅们才能拿走铺子、庄子、府邸。等我长大了,他们就得还回来。”
“姑娘说的在理,陆家哪能落一个霸占出嫁女儿家产的恶名。”卫妈妈在一旁连连点头。
方瑾枝又摇头,“可是等还回来的时候就未必是收走时这些了。”
“这……”卫妈妈皱了眉。
“哼,一群没好心的!”吴妈妈心里的愤懑又爬了出来。
“所以,”方瑾枝小小的手使劲儿抓住了吴妈妈的手,“你是方家的老人,去庄子上料理生意也是应该的。”
吴妈妈望着方瑾枝明亮的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妈妈可要帮我把铺子、庄子都守好了!”方瑾枝握着吴妈妈的手越发用力。
吴妈妈迷茫的眼睛逐渐坚定起来,她重重点头,立誓一般说:“姑娘放心!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陆家的人动您的东西!”
今天的事情,方瑾枝并不怪吴妈妈。
方瑾枝明白,她原本的家中本来就没什么规矩。猛地来到规矩森严的国公府,下人们一时不适应也是情理之中。吴妈妈如今一把年纪,忽然间要她改习惯也不容易。可是她这性子留在国公府,是迟早要出乱子的。
但是将她放在庄子上就不同了。方瑾枝相信凭着吴妈妈那泼辣起来毫不讲理的性子,一定有大用处。
一切都如她母亲临终前所料。
想起母亲故去时拉着她的手恨不得将这辈子的话吩咐完的情景,方瑾枝垂着眼睛,心中微苦。那个时候她的母亲怕她在温国公府里吃亏,教了她太多。她当时还不懂,只是背下来,如今到了用时却也明白了。
“姑娘!姑娘!”米宝儿一路小跑进来。
方瑾枝握起小拳头敲了一下头,吴妈妈年纪大了习惯不好改。可米宝儿和盐宝儿年纪还小,从现在开始改规矩应该不难吧?
“宋妈妈来了,说是三奶奶请您过去呢!”米宝儿气喘吁吁地说。
方瑾枝又敲了一下自己的头,顿时苦恼起来。看来今日吴妈妈摔绸缎的事儿还是传了出去。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院子里有辣椒吗?”
她故意把“我们姑娘”四个字咬得很重,明显将她们四个丫鬟排除在外。
阿云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又因为上次被米宝儿推了一把。此时听了她这番话,一下子就委屈地哭了出来。她哭得很隐忍,怕不合规格扰了主子,只是低着头,不停抽动着双肩。
阿星说话了。
她先有些心疼地望了一眼阿云,才对方瑾枝说:“表姑娘,奴婢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儿,在我们这些丫鬟中,您肯定是相信从方家带过来的。她们跟了您很多年,是方家的忠仆。可是奴婢和阿月、阿云还有阿雾都是国公府里签了死契的丫鬟。奴婢几个也是忠心耿耿的呀!说句不太好意思的话,三奶奶将奴婢几个派过来也是认可了咱们的忠心、能力。”
一旁的阿月接过话,说:“奴婢们对国公府忠心耿耿,您也是国公府的主子啊!自从奴婢几个被分派过来,就真心实意把您当成一辈子的主子!阿云和阿雾也是因为过年的缘故,特意采摘了新鲜的腊梅送过来,想让表姑娘瞧了花心情更好一些。”
之前一直低着头的阿雾小声说:“表姑娘,昨天我和阿云进屋的时候,米宝儿一直在屋子里的。防贼似地盯着我们,我们又怎么可能偷东西呢?倒是……倒是米宝儿和阿云一直不合……”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偷了姑娘的东西冤枉她?”米宝儿狠狠一跺脚。
这四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