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长袖一扬,转身离去。
而贵人一走,四下伏在地上的众人齐刷刷爬起,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再无一个朝卢萦看那么一眼。
卢萦笑了笑,转身朝门口走去。
执六犹豫了一下,还是送她出了门,来到大门口时,他苦笑道:“我跟你说了,主公正是高兴之时,千万不能让他失望,你承受不起让他失望的这个后果。”
转眼他又叹道:“真是可惜,好不容易洛阳那里来了好消息,令得主公开怀一笑,却不料被你这个小姑子全给破坏了。”
卢萦没有回答,她只是朝他福了福后,便安静地回到家。
才进家门不到一个时辰,门外便响起了卢云的喊叫声,“姐,姐!”他的声音有点急,有点哑。
“吱呀”一声,卢萦打开了房门。
对上姐姐,卢云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他哽咽道:“姐,先生不要我了……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卢云还在捂着脸流泪,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阳婶子满头大汗地跑来,她朝卢萦嘶声叫道:“阿萦,阿萦,不好了不好了,酒楼被人烧了……”
话音刚落,巷子的尽头走来一队官兵,当头的走到卢萦面前,冷声问道:“可是卢氏娘子?”
“我是。”
“售给你这院子的楼氏,当日是通过不当手段强得的房子,现在苦主找来了,你与我回衙门一趟吧。”
这人的声音才落下,阳婶在一侧已叫道:“这怎么可以?我家姑子还是个黄花闺女呢,怎地可以上衙门?”
卢萦制止阳婶的尖叫,向那当头的苦笑着问道:“还回这间房子,我可以得到多少赔偿?”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卢萦如此冷静,看了她一眼后,同情地说道:“可得此屋的十分之一,三十金许。”
“那好,给金我吧。”
卢萦转过身,她微笑着看向阳婶,道:“婶子跟我来。”
阳婶呆呆地跟着她入了房,小心地问道:“阿萦,你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卢萦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指着那一屋的书本说道:“我在汉阳有间房子,婶子是知道的。这样吧,我给婶子一些钱,婶子把我这些书带回汉阳。以后,你与罗子便住在我那房子里。做为照看书简和房子的费用,我再给你们十两金,干不干?”汉阳的那套房子,是她破了邱公案后,得了富户们的感谢后买的。这其中不曾借过贵人的势,完全属她所有。
阳婶其实从离开汉阳后,一直在后悔。听卢萦这样一说,她马上应道:“好,好,我干。”说到这里,她又关怀地问道:“阿萦,那你们去哪里?”
卢萦浅笑,“总有去处的。”
官府的动作很快,不出三天,卢萦这处才住了几个月的房子便成了别人的了,而卢萦则得了三十金。
这里得的三十两金子,再加上买酒楼后还剩下的五十两金子,以及一大堆子最近制的华贵裳服,便成了卢萦姐弟俩最后的财产。
把书简装上驴车,再拿出十五两金,一做路费二做照看费用送给阳婶后,卢萦带着剩下的六十五两金,以及一些包袱,便与卢云一道离开了这个生活多时的地方。
坐在雇来的驴车中,卢云担忧地看向姐姐,握着她的手问道:“姐,是不是出了大事?”
卢萦回头。此刻夕阳正好,金灿灿的光芒中,她眼神明亮,笑容温暖而轻松,“阿云,我得罪那人了。”
“那人?”陡然记起,卢云睁大双眼,他倒抽了一口气后,马上握紧卢萦的手,认真说道:“姐,你别怕,只要你我还好好的,就什么也不用怕。”
她的弟弟呵。
卢萦心中一暖,她伸手搂住卢云,轻声道:“阿云,我没有怕,只是让你中断了学业,失望了吧?”
“我只要姐姐好好的。”卢云喃喃说道:“以往父亲母亲过逝时,我们什么也没有,不一样过得快快乐乐的?”
卢萦应道:“是啊,以往不也过得快快乐乐的?”那时,她身上还只有二十几枚五铢钱呢,不像现在,都有这么多金了。
在驴车的急驰中,卢云突然说道:“姐,那玉佩?”
“玉佩是我赢回来的。”卢萦浅浅一笑,淡淡说道:“我会收着它。”只是,再也不能用了。除非她做好了回到他身边的准备,否则,无论遇到什么困境,她都不能使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