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安危,他确实没有李穆考虑的那么多。
在他原本的设想里,倘若侯定能答应在日后李穆和西京作战之时保持中立,不对义成造成侵袭,能保证后方的稳定,就已是满意的结果了。
结果却好得出乎意料。
侯定不但答应结盟,还允诺全力相助。
她那一曲琵琶之音,功不可没。
此刻见她一出来,又先安慰自己,要替自己担责,不禁意外,心中更感愧疚。忙道:“夫人为助大事,不惜以身涉险,我敬佩不已。莫说李刺史未必就会责备,便真要责,也是我当受的。夫人何过之有?夫人应是乏了,我先送夫人去驿馆休息。”
洛神笑着点头。
……
侯定将臣属和贵族再次召来,亲口宣布和李穆结盟,共同对抗西金鲜卑的决定。又命重排筵席,以表庆贺。
这一场筵席,比刚才的那一场,热闹了不知多少。
众人纷纷向李穆敬酒,气氛热烈。
觥筹交错之间,李穆谈笑风生,一杯杯酒水下肚,实则一直心不在焉。
终于明白了,前日一早动身出发之时,她为何态度突然大变,对自己那般殷勤。
原来早就已经说服了蒋弢,瞒着自己,来了个暗渡陈仓。
他的眼前,浮现出方才她扮作哑巴少年,俏生生地立在跟前的一幕。
也不知是入了腹的酒水在作怪,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小腹深处,突然升起了一缕难以压制的炙燥之感。
恨不得立刻起身离开这里,回去将她捉住了,好好地审她一番,看她到底生了怎样的一副心肝,竟无视自己,胆大到了如此的地步。
李穆笑脸对人,终于捱到筵席尾声,侯定大醉,被人扶着离去。
其余仇池大臣,亦醉醺醺地相扶而去。
侯离送他出来。李穆叮嘱他,派人留意甘祈动静。
侯离点头,道自己会加以防备。
李穆告了声辞,上马要走,却听他又唤了声自己,便停马,回头望了过来。
侯离来到马前,说:“李刺史,今夜那少年乐师,我一见如故,更喜他乐技高超。正好我这里,少他这样的人。不知他是你何处所得?可否将他留下?”
见李穆沉默着,忙又道:“李刺史若是肯让,我愿出千金。”
李穆盯了他一眼:“她早是我的人了。你道我让不让?”
侯离一呆。没想到原来他早已收了那少年。慌忙赔罪,躬身道:“是我唐突了!再不敢有此妄念。李刺史勿怪。”
李穆撇下侯离,驱马便去。
……
洛神被蒋弢送到驿馆,入了李穆下榻的所在。
昨天在马车里行路了一天一夜,今天整整一个白天,又全神贯注地在做事。更不用说晚上那一支琵琶曲,贯注了自己全部的感情,极是耗费心神,一曲毕了,便似打了一场仗,安顿下来后,吃了些东西,人慢慢放松下来,按说,洛神应该很是疲乏了。
但她却一点儿也不想睡。
方才她跟着蒋弢现身后,他盯着她的那种目光,叫洛神当时就忍不住全身暗暗地寒毛倒竖。
那种感觉,此刻还未完全消去。
她感到异常兴奋,有点骄傲。
当然,也少不了紧张。
这应该是她有生以来,做过的最大胆、也最冒险的一件事了。
她知道他很不高兴。
也知道等他回来,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她隐隐地盼着他能早点回,又好像有点害怕去面对他。
心里不断地反复纠结,哪里还会有半分的睡意?
……
李穆拒了侯离,心中只觉愈发躁动。那驿馆离侯府亦是不远,很快便到了。
蒋弢并未离去,还带着随从,亲自在外头守着,忽见李穆回了,正大步地朝下榻之地走去,疾步迎上。
“她在屋里?”
李穆停步,问。
蒋弢点头。
“敬臣,实是对不住,我……”
李穆却摆手,止住了他刚起头的话。
“我知你是一心助我成事。但我想你也知道一事。”
“结盟不成,我仍可战。今日失了城池,明日我可夺回。但倘若她有个闪失,蒋二兄,你叫我往后如何自处?”
“下回她若再自作主张寻你,不论何事,我望你勿再丛她,而是告知于我。”
他说完,便继续朝里走去。
蒋弢望着前头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庆幸、后悔、亦难免还有几分诧异。
李穆娶高氏女,在蒋弢看来,爱慕固然是有的。毕竟,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高氏女无论是出身、容貌抑或才情,当世皆少有女子能及。
但他确实没有想到,高氏女在李穆的眼中,地位竟重要到了如此地步。
此刻再回想他方才那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