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初笙离开何家时,已经是日映时分,天地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黄色,远处群山的轮廓也变得模糊起来。
秋高气爽。
碧桐和碧橘被她先打发回府了,洛云清应该也已经回府了,她才想起自己本来是要买衣服的,这下连衣服也没有买。
明日还要去参加宫里的赏月宴。
何家居住在离南市很近的坊间,她一个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到了南市最热闹的那条街。
街上依旧热闹如初,只是有些小摊已经在收了。
鱼初笙还没有从刚才郁香杀了何之启的案子中走出来。
她之前一直性格内敛,只有那么一段感情,就是白亦辰,来了这里后,白亦辰跟了常乐长公主,她也慢慢喜欢上了洛云清,但是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对所爱之人的执念可以如此深。
她一直觉得爱一个人是成全,今日看来,每个人的爱情不尽相同,郁香爱一个人,是宁愿跟所爱之人一起毁灭。
这些在鱼初笙以后看过了许多聚散离合,又亲身经历了爱情的甜蜜和酸涩后,才终于懂得,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姐姐,买一朵菊花吧!”小女孩儿羞涩的声音把鱼初笙拉回现实。
她回神,看着拿着花篮一脸期待的小姑娘,一双含着初露的眼睛热切地看着她。
小姑娘穿着缝着补丁的衣服,七八岁的孩子,用力的提着一只柳条编的花篮,里面躺了几朵已经有些焉儿的菊花,
和这热闹的古色街道有些格格不入。
鱼初笙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无父无母,渴望在孤儿院里寻得一片温暖。
她弯下腰,一边从怀里摸银子,一边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额前的碎发乱飞,乖巧地回答:“我叫江秋菊。”和篮子的花真相称。
鱼初笙笑,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另一只手依然在摸银子:“秋菊,这些花姐姐都要了。”
然而摸了半天,才想起来,今日出来时银子都让碧橘碧桐拿着了。
她讪讪一笑,从头发上抽出一支玉簪,头发随即散了下来。
她这才想起来,她今早要去宫里,起的匆忙,只用了一根玉簪固定头发。
这时,身后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秋菊,今都要了。”
江秋菊闻声,立马笑了起来:“祁哥哥!”
鱼初笙回头,便看到祁子舟一身浅蓝色锦衣,正站在两个人的身后,他的背后是落日的余晖,把他的黑发照的发亮。
其实她对祁子舟的印象是很不好的,但此刻可以装作不认识不打招呼吗?
而且很明显,祁子舟和江秋菊是认识的,难道祁子舟经常买她的花?
一个大男人买花……莫非只是怜悯这小姑娘?
鱼初笙脑袋里闪出了很多种想法,最终,她把手里的玉簪递给江秋菊,道:“姐姐今日出门没有带银两,你把这个簪子收着,可以去当铺换银子,就当姐姐买你的花,好不好?”
这簪子还是上次宣文帝赏给她的,应该挺值钱。
江秋菊没有伸手接这簪子,倒是祁子舟走上前来,轻轻笑了一声,道:“鱼姑娘非要和在下抢生意?”
下巴上的红痣在黄光的沐浴下闪着另类的光。
江秋菊也弯起眼睛,笑了,说:“姐姐,这个簪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送你一朵菊花。”
说着,江秋菊捡了一朵看起来尚新鲜的花递给鱼初笙,又说:“花是中午摘的,不太鲜了,姐姐记得回家赶紧插水里。”
鱼初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的确从心里怜悯小姑娘,但她不肯收玉簪,自己又没有银子,不好意思要她的花。
篮子里看起来还有很多花,各个颜色的都有,大概是小姑娘从中午就在这里卖了,买的人又少,很多都有些焉儿了。
祁子舟拿出些碎银子,递给江秋菊,道:“秋菊,剩下的哥哥都要了。”
江秋菊欣喜地把剩下的花都理好,交到祁子舟手里,道:“谢谢祁哥哥!”
祁子舟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道:“天快要黑了,快些回家吧,别让你娘亲担心。”
江秋菊使劲地点了点头,又跟鱼初笙说了再见,一蹦一跳地走了。
鱼初笙无奈,拿着手里的玉簪,又随便地别在了头发上,见祁子舟没有要走的意思,气氛有些尴尬,只好问了一句:“左相大人经常买她的花?”
祁子舟点点头,回答:“秋菊的爹爹随人去长阳建行宫时,出了意外死了,她的娘亲患有眼疾,母女俩日子过得很清苦,这小姑娘就想到了卖花,补贴些家用。”
鱼初笙顿时改变了对祁子舟的看法,笑道:“想不到左相大人还是个热心肠。”
祁子舟挑眉:“要说热心肠,在下可比不过鱼姑娘,没有银子把自己唯一的簪子都赔上了。”
鱼初笙干笑两声,又想起今日在裁缝店遇到祁绣影和时雨的事,忍不住又问:“听说左相大人要把妹妹和弟弟送走?”
祁子舟也不遮拦,道:“鱼姑娘也知道,这京都,越发不太平了。”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鱼初笙心道,你和那个没良心的宣文帝只要不出幺蛾子,京都就太平了。
见鱼初笙不说话了,祁子舟抬头看了看天,已经被夕阳染红了一片。
他便试探性地问鱼初笙:“天色晚了,需要在下送鱼姑娘回王府吗?”
还没等鱼初笙说一句不要,从来往的行人中,突然闪出了一个黑影,挡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