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请师尊惩罚。”
付醇风见那短刀刃口雪亮锋利,不由心中一顿,怒火当然也有所减弱:“混账东西,不是让你前往探视受伤弟子,你又返回作甚?!”
啧,怒火一般嘛。哪来狂阳说的那种势态。顼婳摇摇头,继续传音。木狂阳便依她所言,哑着声音道:“师尊厌恶狂阳,却仍悉心教导。狂阳却痴心妄想,犯下大错。狂阳鬼迷心窍,罪无可恕。”嗯?木掌院皱眉——什么叫我痴心妄想,鬼迷心窍?!这明明是你构陷我好吗?!
但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话说,只得听顼婳之言继续道:“如今亦无面目苟活于世,不如以死谢罪,还请师尊成全。”
什么啊!木掌院心里莫名其妙——我做错什么了还以死谢罪?!屁大点事儿好吗?大不了师尊喝三年热水不就行了?!热水又不稀缺也不太难喝。
然而付大长老闻听此言,却是五味翻涌。
木狂阳一向是飞扬而骄傲的,她心情粗犷,不懂情爱。却又偏生热情仗义。真正配得上她的男修,如天衢子、典春衣这样的,大多矜傲自持,受不得这般豪迈奔放的伴侣。而那些觊觎垂涎的,又与她差了十万八千里。
故而千年以来,她形单影只,只得与自己为伴。
生点情愫怎么了?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他再顾不得其他,伸手夺了木狂阳的刀,沉声道:“说的什么胡话!”
木狂阳一愣——怎么听起来,他好像不是很生气了?!
然后一双厚实有力的手扶住他,付醇风轻叹一声,说:“起来。你乃九渊刀宗掌院,这般跪着成何体统。”
木狂阳立刻就准备起来,但是顼婳似乎早有预知,说了声:“不准起!”
她便只有跪着,任由付醇风搀扶,就不起身。
付醇风见眼前弟子螓首低垂,跪地不起,心却不由软了。又暗暗思忖,其实你又有什么错?纵是下了点药,也不过是下给自己师尊罢了,又何曾殃及旁人?
他伸手触摸木狂阳的头,指腹碰到她微温的玉冠。木狂阳微微一愣,付醇风几度搀扶她,此时已然靠得很近。她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她曾经也经常离其他男子如此近,比如天衢子、玉蓝藻,甚至不动菩提等人。
但是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们身上的气息。她第一次发现,其实付醇风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熟悉到令人安心。
付醇风轻声说:“不必如此。狂阳,小时候,为师对你确实有所忽略。但是你四岁拜入我门下,千余年师徒情分,我早已习惯身边有你。这些年你干下的混账事不少,为师虽然也曾震怒□□,但……无论做下什么事,你都不必如此。”
无论什么事,都不必如此。
他的声音很低,仿佛带着一种乱人神志的迷离。木狂阳只觉得莫名的动听。他以前大多时候,皆严肃教导、疏离着保持距离。
他从未如此柔声低语,带了无尽的温柔与包容,令人心动。
木狂阳不知该作何反应,耳中顼婳也未再出声。她有些无措。
付醇风发现了,他压着木狂阳的后脑勺,让她额头抵在自己肩头,木狂阳觉得这种姿势挺别扭的,不由略微挣扎了一下。但他加重力道,她便只得罢了。
他轻声说:“你入我门下,我便终身护你。别说一粒丹药,哪怕是弑师证道、逆天改命,为师对你,亦不可能生出杀心。可……狂阳,师尊年岁恐是无多,一夕欢愉易得,日后漫漫岁月的孤单,却是不值。”
顼婳不肯再说话了,木狂阳抽了抽鼻子,有点委屈,说:“师尊说的这是什么话,师尊定可以突破境界,再添寿数。”
付醇风心中微动,这丹药并不乱性,可他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早已习惯她的贴近。她张狂肆意的时候,他尚且能严格管束。但她只要微微一示弱低头,他便只能高举双手。
可……真的还能再进一步吗?
他轻声说:“银蟾玉花宴之后,为师会闭关。”木狂阳想要搔搔头——怎么突然又说到这里去了?然而付醇风却只是道:“我将竭尽全力。狂阳,如果……如果能得上天庇佑,为师修为得以再进一步,大约能增寿数五百余年,届时……你的要求,为师都应允。”
一番话,他说得颇为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木狂阳听得一头雾水——我的什么要求?!
她说:“哦……嗯。”然后抬起头,目光与付醇风一触,莫名其妙的,竟然面红耳赤。心也跳得快,她什么也不敢看,索性再度埋首于他肩头。
付醇风不忍推开她,二人半跪于地,就这般互相依靠。
原本坦荡的师徒情分,突然就变了质。似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丝,就那么软软柔柔地缠住二人,剪不断,理不清。只是静默地依靠,时迹如同天长地久。
木狂阳想要靠得再近一些,但生平第一次有点犹豫。付醇风发现了,心头暗叹一声,却手心向下,轻轻按住她的后背,将她揽入了怀中。
师徒二人进自相拥,突然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