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一嗷嗷待哺的小儿,每日撑在门框处等她下朝,等她陪他。
可一次次地,她不是敷衍他就是无视他,偶尔腾出手来陪陪他,还屡屡被人打断。
皇后算得了什么,太后又算得了什么?他才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啊。
“立儿……”她低下头,吻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泪珠也一并落下。
太医院人心惶惶,众人一边忙碌着一边担忧着,鲜少有人知晓小皇帝患了什么病,但知晓的那几个无一不是胆战心惊,唯恐命不久矣。
前朝后宫都笼罩在一股奇异的氛围里,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未央宫里连鲜活肆意地花草都被压下了头颅。
“娘娘,王太尉请见。”高内轻声通报道。
瑶光坐在刘立的床头,一边替他掖被子一边问:“他不是在筹集粮草吗,怎么有空来见哀家?”
“这个……”高内也不知道是该回答“知”还是“不知”。
“宣吧。”
“诺。”
王太尉是满怀怒气进来的,他本来在筹措粮草准备出兵,忽然就被宣王夺了兵权,两人差点儿大打出手。
“请太后为臣作主!”他一进殿,便下跪朗声道。
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头,瑶光不悦地回头:“王太尉有何要事要禀?”
“太后,您下了旨让臣带兵出征,臣一直在筹集粮草整顿军队,可今日宣王突然跑到军营来,不由分说地就夺了臣的兵权,这算怎么回事!请太后为臣作主!”王太尉气愤难当。
瑶光蹙眉:“宣王?”
她转头看高内,后者缓缓低头。
“宣王是想造反吗?”瑶光脸色一垮,两日熬出的苍白脸色在此时看起来阴鸷极了。
高内正想上前解释,忽然门口传来一道英朗的声音。
“太后明鉴,本王绝无二心。”
瑶光抬头看去,始作俑者正跨步而来。
王太尉一见他便黑了脸:“宣王好大的气势,竟不让人通禀就敢擅闯陛下寝宫。”
“并非是本王无礼,而是事出紧急,多缓一刻便是贻误军情。”朱照业随意瞥了他一眼,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王太尉心中郁结不已,当即禀了太后要惩处他。
“太后,臣这里有重大军情,请太后屏退左右。”朱照业并不在意他的诋毁,只是抱拳,弯腰看向瑶光。
“太尉不是外人。”瑶光道,“你有什么话就说。”
朱照业立在那里,眉头紧蹙,一语不发。
王太尉冷笑,正准备刺他几句,忽闻太后开口:“你们都先退下吧。”
“诺。”宫女太监鱼贯而出,王太尉站在原地,有些愣神,“太后娘娘……”
“太尉放心,哀家一定会为你讨个说法的,既然宣王有军情要禀,便让他先说了来吧。”瑶光温言安抚道。
王太尉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儿上不来。
“莫要耽误时间。”朱照业还在旁边催促道。
王太尉挥袖,头也不回地离开,连给太后行礼都忘了。
“你最好说点儿让人信服的,否则我当你反贼论处。”她沉着脸道。
朱照业被气笑:“谁为你好你不知道吗?”
“说正事。”
“突厥内乱,左翼王带人造反,现与突厥王成对抗之势。”她要言简意赅,他便言简意赅。
瑶光“嚯”地一下起身:“那我们的危局不久迎刃而解了?”
“并非如此简单。突厥内乱乃是极为秘密的事情,山高路远,消息还没有传出来,突厥王为了压下左翼王尽早取得其余部落的支持便一定会继续攻打我边境。”
“那你是如何知晓的?”瑶光反问。
“你竟不知?”这回,轮到朱照业惊讶了。
瑶光一脸莫名,朱照业“自取其辱”,无奈道:“未封王之前,我曾是北境三府的都督。”也就是封疆大吏,再熟悉北境不过了,就算是人走了,可影响和人脉都在。
瑶光并非不知,只是一时忘记罢了,她尴尬一笑,咧唇:“如此甚好。”
“目前的局势对我方有利,突厥内乱,我军可以直捣黄龙,趁机和左翼王联手擒了突厥王。”朱照业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但羌人还不知,他们定然会继续与突厥王联手。”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将消息放给羌人,然后劝其退兵,最后集中兵力攻打突厥?”
“不,羌人善变,本王在北境时便有所领教,这次不想放过他们。”朱照业冷笑。
瑶光先是疑惑,然后眼神渐亮,眉目疏朗:“你想和左翼王联手,先灭突厥王然后再打羌人?”
“正是。”朱照业笑着点头。如此富有野心的计谋,在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和“明日去郊外狩个猎”差不多了。
瑶光心中砰砰乱跳,已经预感这一战非同凡响了。
“何人领兵?”
“太后若信得过,臣愿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