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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起淮看了眼江令宜,是个聪明的,只是可惜一点,他刚要回答就听见楼下凄厉的声音“婉宁”,他的心脏重重坠下,然后摔了酒杯往下走。
江令宜脸上的笑一下就消失了:“陆大人”,陆起淮却没有停留,他的手捏的很紧,像是要把酒杯捏碎的样子,到底还是误了事儿了,然后转身跟下去。
到了此时谢婉宁也有些害怕了,她原本不想说出身份的,一旦身份说了出去,就算没什么事情也会传出事来,到时候她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可眼下好像不说不行了。
忽然间人群就传出些声音,谢婉宁往那里看,就看见一个人自随从中走出来,眉眼俊秀,隐隐间却透着一股子气势,是陆起淮。
他好像刚下朝的样子,穿着绯色盘领右祍官袍,上面绣着云雁的图样,脚下的皂靴一步一步走的很稳,步子却很大,面色像那日面对帖木日一样冷峻。
陆起淮很快就走了过来,他一下子就抓住了王泰的手,用了力。
王泰没想到竟然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接着就感到手上一阵剧痛,他疼的咧了嘴,然后打量了一会儿陆起淮:“陆起淮,你可不能不认识我吧,我祖母可是陆首辅的胞妹。”
周围的人一听就吸了一口气,果然是好大的来头,谁不知道陆首辅如今势头正旺,陆首辅只有这一个胞妹,王泰自幼受宠,一般人不敢说他,可谓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王泰不屑地笑了一声:“陆起淮,你不过是我舅爷手下的走狗而已。”
谢婉宁这才知道眼前男子的身份,陆起淮如今还在陆修文手下办事,自然不好得罪王泰,她有些着急:“先生。”
陆起淮就看见谢婉宁手上肿起的大包,看着很是渗人,他又看了看王泰,他心中自然知道不能得罪王泰,但是谢婉宁手上的红肿那样显眼,怕是疼地紧吧。
他忽然不想管那么多了,然后更加用了力,指骨微突,甚至隐隐发白,周围人就听见王泰杀猪一样的叫声,接着是“咔嚓”一声脆响……
就是王泰的随从也愣在了原地,谁都没想到陆起淮竟然有这样的劲力,生生地把王泰的手骨给折断了。
周围的人鸦雀无声,陆起淮放开了手。
谢婉宁忍不住担忧,怎么说王泰也是有来头的,陆起淮这样干脆的弄断了他的手怕是讨不了好去,都是因为她,她咬了唇。
那些随从马上围了过去,然后将王泰背在身上:“你等着,看我们家少爷给你好看的,”然后忙不迭地逃了出去。
众皆哗然,江令宜看王泰的人都走光了才从人群中出来,他立在陆起淮面前:“陆大人,刚刚那事儿,”他很好奇,陆起淮和谢婉宁有什么关系,值得这样做,这可是自寻苦吃,他又看了眼谢婉宁,她此刻脸色微微发白,却显得嘴唇尤为红润,果然是难得的美人,难不成陆起淮竟也陷于这样的美色当中……
陆起淮此刻早已没空理江令宜:“此事下回再议,江世子请先走吧。”
江令宜拱了拱手,他没想到传说中不近美色的陆起淮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一楼的人群渐渐就散了,陆起淮看着还呆立在原地的谢婉宁,脸色苍白,看着很是可怜,他拽起了她完好的那只手就往外走。
程昭还没反应过来,原以为陆夫子点了探花,读书很厉害,没想到竟然还会武艺,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然后她想起来陆起淮竟然挽着谢婉宁的手就走了,拉了婉宁的手了,程昭眨了眨眼睛,她刚刚是花了眼吗……
外头微微起了风,陆起淮拉着谢婉宁往一家客栈走,是他平日里歇着的雅间。
陆起淮的手下办事很利索,过了一会儿就将装着药的玉瓶送了过来,临走前还特意燃了两盏灯,雅间里顿时就亮堂了起来,然后才小心地关上了槅扇。
陆起淮没敢用力气,他小心扶着谢婉宁坐在罗汉床上,然后拉过谢婉宁受了伤的手,他轻轻地掀开绣着团花纹的衣袖,上面结了大包,皮肤通红,上面隐隐带了血丝,看着就很疼,他的心脏好像被攥紧了。
他半蹲在脚踏上,然后拿过药瓶:“这种时候你怎么不躲开,”他还要说就看见谢婉宁的脸色越发苍白,往日里桃花一样的眼尾此刻也楚楚了,很是可怜:“怎么了,是太疼了吗。”
谢婉宁想起了刚刚那一幕,江令宜跟着陆起淮一同下来,还来向他道别,明摆着先前俩人在楼上议事,她想起上辈子的江令宜,仕途通畅,就是新皇登基后依然,原来是因为陆起淮……
她忍不住想,前世程昭嫁了江令宜,她私下里该偷哭过多少回呢,这其中会不会有陆起淮的原因呢,她想着想着身子就有些发冷。
陆起淮用手抹了药,然后缓缓涂在谢婉宁的手腕上,却看见谢婉宁将手腕缩了回去,他愣了一下,然后抬眼看谢婉宁,她的眼神隐隐有些恐惧,她在怕他……
谢婉宁难免想起了前世里的传闻,在成为首辅的这条路上陆起淮该是踏了多少尸骨,她想起陆起淮那些可怖的手段……忍不住就往后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