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灼热炙人,可照射在这山泉之中的光线却很是温暖和煦,山泉落下时飞溅而下的细小水雾在这阳光的映射下,闪着七彩光芒。
衣熠仰着小脸,一双圆润的水眸弯成了迷人的弦月,沐浴在这片光芒之中,好似画中腾云驾雾的仙子,翩然而来。
时诺也在笑,只是一双如水的星眸越发的柔和,直至化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湖泊,温柔的围绕着最中间的那个小人儿,随着她的步步接近,而渐起波澜。
“公子近来可好?”衣熠在距离窗子两尺处停下脚步,躬身揖礼道。
“劳女公子挂念,一切尚好。”时诺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俯身回礼道:“女公子亦是安好?”
“尚好。”衣熠笑道。
“女公子可有找到家人?”起身后,时诺又想到了他之前一直挂念的问题。
“唉。”衣熠不曾想时诺有此一问,眼珠一转,故叹口气,道:“之前战乱频频,与姑母之间的联系也中断了,我们一路寻去,发觉她早已搬离。只听人说应该是搬到了邺都附近,我们便追寻而来。”
衣熠说完,便低下了头,时诺以为她是在暗自伤心,殊不知她是在愧疚又一次欺瞒于他。
“这之后可有消息?”时诺不由为她着急,忙追问道。
“这邺都这样大,寻找一人谈何容易?何况我也不确定姑母是否真的来到了邺都城。”衣熠不想再在此话题纠缠下去了,转移话题道:“只是公子不是应该归家了吗?怎么会来邺都?”
时诺略有尴尬的看了衣熠一眼,却并不答话,只是侧身邀请衣熠进屋小坐。
待两人坐下后,时诺抬眸,发现衣熠仍是睁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时诺不由苦笑道:“此时说来话长。”
他伸手端起了茶壶,倒了杯凉茶双手递与衣熠,而后才继续讲道:“我本已归家,只是突然想寻访好友,便赶来了邺都。”
衣熠听了时诺的话,定定的瞧了他好一会儿,直到给时诺瞧得借喝茶躲避她的视线后,才一挑眉角,长长的“哦”了一声。
在衣熠“哦”声之后,室内好像陷入了奇怪的氛围里,两人不再闲谈,只顾低头品茶,不大会儿,一壶茶水便见了底。
时诺又一次端起了茶壶,欲往杯中斟茶,壶嘴倾斜,只滴落几滴残渍。
时诺的脸好似黄昏的残阳,蓦然通红一片。
他轻轻低咳一声,借以化解尴尬,又转移话题道:“之前忘了问,女公子怎么作此打扮?”
衣熠本是掩唇而笑,听到这一问,不由想到了她的处境,慢慢沉了脸色。
“女公子可是遇到了难处?”见衣熠面有隐情,时诺不由追问道:“我虽不才,但在邺都尚有几位挚交好友,女公子若有为难之处,何不讲出来,我们一同寻个办法?”
衣熠看着时诺为她着急的模样,心头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
除了在父皇和阿姊身上曾感受过的安心之外,还有种更为复杂、特殊的感情充斥在心间。
它们甜蜜而又揪心,迷人而又危险,有如暖阳,熨帖着她悲凉又焦灼的心绪。
她很想相信他,将一切和盘托出,将一切交付于他。
可她知道不行。
她的秘密太大太大了,她的仇恨太浓太浓了。她知道在这个少年多次出手相救时,自己就对这个少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这并不能让她忘记她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即使此时,这份责任让她走到了悬崖边上。
况且,她知道他的身份,他太过特殊了,若贸然向他求救,说不准会将他也扯入这无底的深渊。
不论是出于她对他的心思,还是看在他多次救她们性命的份上,她都不能这么做。
“倒也不是什么麻烦。”衣熠缓和了脸色,露出笑来:“公子也是知道的,小女子家中人口众多,又没多少盘缠,只得凭借这一技之长,出来谋些事做。”
“女公子出来谋事?”时诺虽然有些吃惊,眼中却并无鄙夷之意:“不知女公子现在做些什么营生?”
“并没有做多大买卖,只是琢磨着开间客栈罢了。”衣熠笑着解释。
“原来如此!”时诺松了口气:“怪不得女公子现今做此打扮。”
“女公子可寻着合适的铺面了?”提到要做买卖,时诺竟比衣熠还要兴奋些。
“自是已经寻好了,只等日子合适,便要开业大吉了。”衣熠不去想那些乱糟糟的事,只想着她那铺子,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那日后鄙人可要称女公子为大掌柜了!”时诺笑着打趣道:“若日后鄙人前去投宿,还望大掌柜看在我们的情面上,免些酒水钱。”
衣熠看着时诺故意作怪,只掩唇而笑,并不作答。
嬉闹了会,衣熠才又想起个人来:“对了,怎不见公子身边的那位小书童呢?”
“你是说茗茶?”时诺笑着回答:“许是不耐在这里陪我,自顾玩耍去了吧?”
“我原以为公子只是对茗茶多有偏袒,现在看来,公子倒不是偏袒,而是纵容了。”衣熠有些好奇:“这是为何?”
“倒没什么缘由,只是茗茶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我自是要善待于他。”时诺不禁陷入了回忆当中,又很快回过神来。
“看公子与茗茶关系如此亲近,若是不说,外人还真看不出来茗茶是公子的书童。”衣熠看出时诺不愿在此事上多谈,也止住了口。
“公子这座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