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傲的话语比之前要小声得多。他的眼神，也变了。

代替轻蔑的，是失望。再深处，便是恨，不断膨胀的恨。

莫北的的确确，开始动摇了。他本想利用死教的毒与兵，彻底削弱星傲，再自己亲取人头。死教的毒力他清楚，星傲解毒是不可能的，他最多只能抑制毒性，这至少也要耗费他三成心力。在死教的追杀后，他更是浑身带伤，满是血迹，这模样正合莫北心意。

然而为什么？自己就连星傲的边，也摸不着。

剑圣终究是人，可眼前的男人，如神。

莫北想走，想另寻机会。星傲看出了他的心思，可还是没有动。

“莫北啊，现在又想走吗？”星傲大声问道，那股不屑又出现了。

“费尽心思地袭击，最后还是没能杀死剑圣。你这样归教，不怕沦为教中笑柄吗？”

“说起来……你好像从未正式赢过我啊。”星傲继续嘲讽。

莫北的脸上出现了青筋。

“你父母给你取名叫莫北，可你却一直在失败。”

莫北握住剑柄的手抖动起来。

“你真对不起你父母啊。”

星傲声音越来越大，然后他微笑起来。

“你这万年老二，真让人受不了。”

莫北的逆鳞，被触断了。

嗞嗞嗞。

他脸上开始冒出鲜红的血丝。道道红光闪现，开始环绕他的剑，他的身体。再接着，红光变得浑浊暗淡，浓成了雾。一眨眼，莫北整个人便沉在红雾中。莫北眼睛满是血色。他浑然忘却了刚才的所思所想，心中只有杀意。

“我，要你死。”莫北的声音颤抖着。

星傲还是微笑着看着他。

雾越来越浓暗，无数的杀气在莫北身上散发。雾渐渐聚集在了莫北的剑上，雾包裹起了剑身，在其上凝聚成型。剑被延长变宽，变得巨大，但随即又开始骤缩，一下子变回了原来的形状，但那浑身暗红的剑散发出的凶意，远超之前，犹如厉鬼兵器一般，渴望着杀戮。

莫北剑往前方一抖，空气瞬间震散。星傲的头发纷飞起来，他依旧是不动，面带微笑。

“星傲——！”

莫北怒吼一声，起步冲去。

他双手斜举红剑。红剑瞬间红光爆绽，轰声四响，像是一道红雷，被莫北在手中牢牢操掌。地上的碎石，被那红雷带来的风压推得满天飞。星傲身后原本平静的河水，也被震出一阵阵浪涛。

红雷将莫北整个身影覆盖，愈加迅猛，惊天动地，势不可挡。

星傲收起了笑容，摆好架势，侧身对敌。

他右手仗剑在后，左手剑上一抚，剑身瞬间闪耀出白光。白光同样包裹住剑刃，剑寒剧增。同时白光聚集着空气，包卷住那白剑，形成了一股凶悍的飓风，飒飒作响。

莫北像之前一样再次举起双臂。咆哮的红雷笔直地轰向星傲。

但同时，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星傲的剑。他明白，再没看清，就是死。

星傲也动了。他上身稍屈，剑随右手往后一倾。紧接着，他放低重心，将全身的血力集中在了右肩乃至右臂。

白剑被他挥了出去。顿时飓风嘶鸣，白光四起。

星傲的剑带着肆虐的白风，横袭莫北的侧面。

这剑，快如光。

但生死一线的专注，让莫北勉强看清了它。

莫北明白，自己即将上下各半。

如果不变招的话。

喀拉。

骨头断裂的声音，从莫北双臂响起。

那剑仿佛有意识般的，通过扭曲筋骨，强行让莫北手臂变道。红雷在空中一折，改变了方向。莫北无视疼痛，全力一击。

然后，星傲的剑，在即将触碰到莫北的腰间时，被红雷轰没。

血滴飞溅。

尽管飓风与红雷交织起来，但莫北还是在空中看得清清楚楚。那握着白剑的半个手臂，彻底地与星傲分离开了。

我赢了。

那一刻，他这么想。

然而星傲没有停下。

他身体的右侧贴着莫北落下的剑，一个跨步转身，就与莫北面对着面。

莫北把视线的焦点从星傲的断肢中移回来时，已经晚了。

那环绕着断肢的白风，瞬间转而卷向星傲横举的左手。

星傲那满是创伤的左手，并拢起手指。风缠绕着左臂，变得更加强劲，并且在指尖形成了聚点。

在白光闪烁下，伴随着暴风的左手，成为了星傲第二把剑。

扑哧！

一声微响，两人都停止了动作。

他们相互靠在一起。

......

“……咦？”

莫北回过神来。

......

只见星傲的左手，已经穿透了他的右胸。

莫北看着自己逐渐泛红的胸膛，说不出话。他全身失力，松了剑。

星傲看着他，接着，抽出了带血的手。

扑通。

莫北跪了下来，他漆黑的薄衣皆呈血色。

“唔……啊……”

莫北开始口吐鲜血。

星傲往后一倒，瘫坐在石滩上。他的右臂也是血流如注。

星傲深呼吸，断臂处闪烁出白光，冒血处被白光堵了起来，同时他的痛觉也渐渐消散。莫北则捂着胸口呻吟。

星傲止住了血，但他脸色没有好转，反而随莫北一起变得痛苦起来。

“……莫北……多亏来的是你啊。”

说完，他往地上连咳数声，咳出了黑血。

“咳、咳！”星傲脸变得惨白，又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