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没什么值得好怀疑的。
只是最后句,语气极为敷衍就是了。
“她有好心?嬷嬷你是老糊涂了是不是。”老夫人指甲抠着桌面,眼里闪过道寒光,许久,指甲慢慢松开,食指指甲向外翻起,渗出些血迹,目光落到玲珑身上,“嬷嬷,你看玲珑有几分把握?”
夏姜芙最引以为傲的不就是自己儿子对她言听计从吗,她不信真拿夏姜芙没辙。
嬷嬷抬头看着玲珑,玲珑穿了身海棠红的齐胸襦裙,□□,线条流畅,配上鎏金的头套首饰,容色无双,乍眼瞧着,容貌有七分像夏姜芙了,若妆容描得再精致些,该能达到八分,光线昏暗些的话,以假乱真不是问题。
她如实和老夫人说了自己的看法。
“那就好,你去颜枫院将夫人涂抹的胭脂水粉找些出来,还有她的香薰,既然要以假乱真,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她认真想过前些年失败的经验,顾泊远对夏姜芙情根深种,对其他女人完全提不起兴趣,而且顾泊远征战沙场,眼力极佳,哪怕穿同样的衣服,他一眼就辨得出是不是夏姜芙,玲珑是她费尽心思寻来的,把握极大,为了上顾泊远相信她就是夏姜芙,除了衣衫首饰,胭脂水粉,香薰花露,都和夏姜芙用一样的。
“你再教她学学夫人的神态,举手投足该有的气势,别在侯爷跟前漏了陷。”老夫人看着玲珑也是像夏姜芙的,偶尔间流露出的神色,喝茶走路的姿势,确实有夏姜芙的影子,但总觉得还欠了什么,至于是什么,她说不上来。
玲珑红着脸,翼翼然朝老夫人施礼,低眉顺目的模样让老夫人心情有所缓解,语气软和不少,“下去吧,跟着嬷嬷好好学,别让我失望。”
嬷嬷打定主意好好教玲珑,自不会有所保留,夏姜芙仗着侯爷宠爱恃宠而骄,对其他人和事皆没什么兴趣,眼神流转,有种不闻人间烟火的仙气。
当然,也就夏姜芙会装而已,论市侩狡猾,少有人能和夏姜芙一较高下,连宫里的太后都对她有所忌惮,其他女人,不潜心修炼个百年压根赢不了。
好在她在颜枫院观察过夏姜芙几年,有她指点,玲珑没准真能将夏姜芙挤下去,夏姜芙再貌美毕竟上了年纪,论肌肤紧致,哪儿抵得过十多岁的玲珑。
食髓知味,侯爷以后就明白了。
屋里,嬷嬷认真指点玲珑模仿夏姜芙的神态,而云生院,指点姑娘们写文的裴白气得胡子抖了三抖,夏姜芙有脸请他出面?
一张张狗啃过的字,跟鬼画符似的,写出来的话本子人看得懂吗?
孺子不可教,裴白围着桌子,每走一步,脸上的神色就难堪一分,气质冷冽得姑娘们大气都不敢出,夫子让她们写今早做了什么,她们如实记录而已,哪儿招惹夫子了啊。
夏姜芙瞧着姑娘们双眼惊惧,胆战心惊的神态,于心不忍,写话本子吗,心情放松才写得处动人的故事,绷着神经,搞笑的也写成恐怖的了,写文章,心情很重要。
就说古往今来的大诗人大才子,个个都爱酒后吟诗作对。
喝醉酒,愁绪或飘散或积深,心无杂念,作出来的诗词歌赋自然比清醒的时候好。
“夫子,不如去边上坐下喝口茶?我怕你再走圈,脸沉得下雨。”夏姜芙指着旁边桌椅,做出邀请。
裴白神思一凝,眼含鄙夷,就夏姜芙这外人说不得性子还想带着这帮人做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莫不是天下红雨还差不多。
他板着脸,冷淡道,“不用,就她们这歪歪扭扭的字,不说语句通不通顺,就是写出来你也不认识。”
还指点?浪费时间。
夏姜芙随手抓起桌上的纸张一瞧,点评道,“不会啊,我瞧着挺明白的,卯时醒,辰时起,穿衣洗漱,描妆画眉……字迹工整,逻辑清晰,只是用词略过简略了些,要是加些神态动作心情,读起来更朗朗上口。”
裴白胡须动了动,垂着眼眸道,“纸张可没写洗漱的漱……”字都不会写还想写文章?痴人说梦。
夏姜芙还以为多大点的事儿,指着洗字道,“夫子,你看清楚了,穿衣洗后边的字,除了漱还能有什么?”说完,她看裴白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懂,裴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会不知道?
要是这样,他怕是读书读傻了。
裴白气得瞪直了眼,随口道,“文章不是我写的,我哪儿看得出来?写文不止追求文采,逻辑,连贯性,但要连基本的字都不会,写出来的文也不会有人看。”
“我看得懂。”夏姜芙敲了敲纸张,兀自走向桌边坐下,“夫子指点她们如何动笔写文即可,不会写的字,我猜得到。”
有她阅览成千上万话本子的经验,偶尔缺个字算什么?别说缺一个,缺一行都不影响她阅读,她招手让秋翠拿只笔来,“不就是漱嘛,补上不就完了?”
接过笔,大手一挥……好像,忽然,她也不会写漱这个字,依着记忆里模糊的笔画,上下左右勾勒几笔,“夫子,瞧瞧是不是这么写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