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看着张兴明,皱了皱眉:“不能像老六吧?”
妈妈伸手上爸爸身上拍了一下,“胡说什么呢,收拾东西。”
张兴明的六叔也是哑巴,老爸耽心了啊,哈哈,张兴明在心里大笑。
医生也跟着笑,说:“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放心吧,这孩子声带啥的都没有问题,就是有点厚,发声会晚点。”上来扒着毯子看了看张兴明,回头又对妈妈说:“多精神,没问题,可以出院了。”
妈妈笑着对医生说:“抓革命,促生产,麻烦你了刘大夫。”
刘大夫在手里的本子上写了几笔,说:“学习白求恩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伟大精神。都应该的,有啥麻烦的,行了,收拾收拾赶紧往家走吧,下着大雪呢,等天昏了不好走了。”伸手在张兴明脸上摸了一把,返身出去了。
这个年代,在公众场合,老百姓无论干啥事第一句话必须说句主席语录,也是个挺有意思的历史特色,就算去打斤酱油也得这样:“大海航行靠舵手,同志我打斤酱油。”“排除万难去争取最大胜利,把票交了。”多有意思。
几个人叠的叠卷的卷,很快就把东西收拾了起来,张兴明又被厚厚的裹了一层,脸也被挡住了,被抱着出了门,上了车。
看来是出生第三天了,张兴明心里想着,还记着老妈说的,出生第三天出院回的家。
想着回家,张兴明又想起件事来,话说上一世刚回家就被自己老哥给揍了啊,什么原因来着?哦对,是喂他吃爆米花他不吃来着,看来今天还得再挨一遍,这打是躲不开啊,也不知道三岁的哥哥打人疼不疼。张兴明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有点耽心。(东北孩子出生算一岁)
“这孩子怎么总皱眉头呢?”妈妈。
“聪明。”爸爸。
张兴明翻白眼儿。
接人的是台解放,是厂武装部的,车后斗上披着军用布蓬,妈妈抱着张兴明坐爬上副驾,老爸和其他人爬到后斗里,这个待遇在这个年代那就是相当高级了,不然就只能步行,冬天自行车根本骑不了,再说这年头自行车也是高级货,也没普及呢,骑个二八杠那简直相当于后世开大奔了。
大解放轰轰隆隆出了医院,出了大门右转就是个一公里的大下坡,要是南方的司机来了估计看着都怕,被压的亮晃晃的路面上冰覆着雪雪盖着冰,一个控制不好就得打爬梨(侧滑),这边的司机都习惯了,根本不当个事。
车晃晃悠悠走了不久,就听见外面音乐声传了进来:“伟大领袖**教导我们,……所有革命者要团结起来,所有无产阶级要联合起……”
在澎湃的乐曲背景中,肃穆庄重的声音由大喇叭里传出来,张兴明知道这是到了坡下那根几十米高的大烟囱底下了,这根烟囱一直到他穿回来那年还立在那里,这时候因为它的高度,被视为宣传重地,在上面挂了三个巨大的电喇叭。
几声喊口号的声音传过来,随着就是一大群人的叫喊声,车停了下来。老妈说:“哎呀妈呀这咋的了这是?”司机说:“没事,一群小崽子没事干了,誓师,又哪要倒霉了呗。”老妈舒了一口气,说:“以为要打起来了呢,要是在这打可得了,可别把咱伤了。”司机说:“这地儿人多,他们不敢,没事嫂子。”
车停了一会,外面一直闹哄哄的,过了有五六分钟车又动起来,渐渐外面声音慢慢变远小下来,就听见雪不停打在车前窗上,车轮压着路面积雪咯吱咯吱的响着。
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停了,平姐跳下车嘶嘶哈哈的往屋里跑:“小军子,你弟弟回来了,快来看啊。”张兴明心头一紧,我滴哥,你可得轻点。
脸上感觉一暖,进了屋,张兴明被放到了火炕上,身上裹的加厚层也被松开了,挡脸的东西也拿开了,眼前一亮,紧跟着一张娃娃脸伸了过来,浓密的眉毛皱着,眼睛又黑又亮的,是小时候的哥哥。哥哥盯着张兴明看着,小嘴不停的动着,紧着往嘴里塞着……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