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菀当了三年的傻子了，回忆起这三年的惨痛经历，她真的，很绝望。

刚出世的她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后，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在梦中看到了自己的一生。紧接着，三岁的她就发现了一个更悲伤的事——虽然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她似乎，不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

等她慢慢适应了自己的身体，勉强学会了走路，“宁国侯府五房嫡女似乎是个傻子”这事已经偷偷在宁国侯府里蔓延开来了。

对此颜菀表示：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傻子！

可惜她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回忆起她亲娘望着怀中的自己泫然欲泣的模样，颜菀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不由得颤了颤。说实话，作为一个脑子清楚的傻子，她也很想哭啊。

往事不堪回首啊……

六岁的颜菀趴在云锦被上，不太熟练地打了个滚。

自颜菀梦到自己的一生直到现在，已经三年过去了，三年来颜菀虽然还是没法让自己的身体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动，但熟能生巧，她的动作已经愈发流畅起来了。

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做个普通人。

颜菀默默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七小姐。”发现颜菀的动作，书翠忙起身上前将她扶起穿衣理发，动作熟练轻巧，一看就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宁国侯府尚未分家，按着姐妹序齿，府中都称颜菀为七小姐。

“嗯。”颜菀含糊地应了一声，任凭书翠摆弄自己，黑白分明的眸子转向不远处的圆桌，声音软糯，“书翠，我要喝水。”几个字说得虽慢，却是字正腔圆。

“诶，这就来。”书翠笑眯眯地整了整颜菀的衣领，再去倒了小半杯温茶，喂她小口喝了，又扶着她下床往主屋去给老夫人请安。

颜七小姐执拗，不喜欢由婢女抱着走动，老夫人怜惜她，免了她晨昏省定，她却坚持着未停一日。老夫人见状，便在静华苑单独为她备了个落脚的屋子，日常来了往往留她同自己“说话”，省得她往返劳累。

“七小姐来啦。”说话的是老夫人处的大丫鬟甘棠，她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笑起来时艳若桃李，“老夫人念着时候差不多了，让婢子来迎一迎七小姐。”边说边打了帘子让颜菀进屋。

“谢谢甘棠姐姐。”颜菀糯糯地答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更快了一些。

“七小姐客气了。”甘棠又是一笑，却不敢多说什么，引着颜菀慢慢朝里屋走去。

一路行来，所见丫鬟均是各司其职，连一个眼神都不曾乱飘，颜老夫人治家之严，可见一斑。

颜老夫人徐氏出自镇南王府，自祖辈起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其父更为先帝平定了北疆之乱。老夫人从小耳濡目染，有着大商第一美人名号的她，在十六岁时毅然随父驻守北疆，二十岁嫁入宁国侯府后还随着宁国侯远征关外。

掌管一个侯府，对颜老夫人来说，算是大材小用了。

“祖母！”见着正坐在炕上看兵书的颜老夫人，颜菀高声唤了一声，随即张手扑进老夫人怀里，低龄幼童才会有的动作，她做起来也是毫无心理障碍。

老夫人年轻时被誉为大商第一美人，现今年近花甲，看起来倒更像是个刚过不惑的妇人，再加上早年在沙场上的磨炼，让老夫人有着一种与他人不同的气度。

“哎哟，我的乖乖！”老夫人一把搂住扑进自己怀里的人，见她脸上因熟睡泛起的红润还未完全消散，肤白若脂，双瞳剪水，如同一尊精美的瓷娃娃，心下便是一叹。

七丫头是众多孙女中最似自己的人，今后甚至会更胜年轻时的自己，性格纵是平庸一些，依着宁国侯府与镇南王府两府的声势，今后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可现今她却连平庸都不是，莫说寻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是低嫁到寻常人家，当家主母也绝不能是个傻子。

小五夫妻俩好不容易才盼到的孩子，纵使今后有她和小五夫妇甚至镇南王家的庇护，可这庇护又能维持多久？几十年后，他们都不在七丫头身边了，又有谁能照顾七丫头呢？

老夫人抬手抚了抚颜菀的脸蛋，心中怜惜更甚，脸上丝毫没有平日的肃穆，温声道：“我的小七睡饱了么？祖母让人备了你最爱吃的芙蓉酥，还有桃花酪和玫瑰糕，小七想吃什么？要是想吃别的就让厨房现做，别饿着你。”她是上过战场见过无数腥风血雨的人，却也因此更为怜惜弱小，见颜菀一脸迷蒙地看着自己，就恨不得将她时刻捧在手心里照顾着才好。

颜菀眨了眨眼，再次确认了老夫人把自己当小猪在养这个事实。

谁家女孩到了六岁还一天到晚都是吃吃吃啊喂！她很爱美的好么！胖了怎么办！

当然这话她也只能在心底呐喊一下了，面上她依旧是带着一丝呆滞，然后缓缓摇了摇头：“小七不饿，”顿了顿，“祖母吃。”嘴角微微咧开，冲老夫人露出的一个“灿烂”的笑容。

老夫人默然，她这个孙女还是不要笑的好，一笑就开始止不住地冒傻气……

“老夫人，诸位夫人和小姐来同您请安了。”方才一直不在屋里的巧言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敛目低声道。

老夫人神情微肃，“让她们进来吧。”

“是。”巧言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颜菀侧目看了巧言一眼，不同于见人三分笑的甘棠，同是大丫鬟的巧言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