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伯洗回去重新问袁师傅能否将原来盘好炕的屋子再连上烟道,夏百合听着袁师傅不大清晰的大嗓门又响起来:“没关系,不麻烦的,你们不是第一个要改原有的,我们这边村子里尽有这样的,去年家里不充足只能可着老人孩子来的,今年再把别的屋子也带上的,我们干活的早有准备了……”
袁家为什么能在盘炕上一家独大,就因为他们家干活是动脑子的,凡事都学着留后手,盘的炕随时能再打通连厨房,还能另单独设灶,方式多种多样,小房子大宅院总有适合的那一种。
“不过两间屋子都要施工,今天半天是干不完的,大概得明天下午才能干完。”这话袁师傅得提前交代,他们干活的规矩是路远的话,主人家得管中午饭,今天夏家是下午才找他们的,晚饭倒不用他们管了,明早他们也会吃了饭才来,但中午那顿夏家得负责了。
“这个自然。”西溪家家的炕都是袁师傅和他儿子盘的,袁家的规矩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大家也都打听过了,袁家人从来不会为了吃主人家的饭而故意拖延时间不完工,他们倒是会因为吃了你的而少算些工钱。
袁家自己也种了几亩地,现在正是快收获的时候,而且这季节也不是盘炕生意最好的时候,所以袁师傅的儿子都在地里忙着,只他一个接盘炕生意各村各家的干零活。
说清楚了袁师傅便开始忙碌,他虽五十多岁了,但干活很利落一刻不停歇,也不是多嘴喜好打听主人家事的,甚至专心到目不斜视。
夏伯洗看了一会儿就离开这间屋子到厨房看看水缸,然后拎着一个桶去河边打水,丫丫对夏百合翻出来的各种药材一看不认识就没了兴趣,她注意到他爹走了,马上扯扯云姑,两个小姑娘轻手轻脚溜到旁边屋子去看袁师傅盘炕。
她俩动作再轻,也瞒不过专业受训过的夏百合,夏百合只是不介意她们溜走才不出声的,小孩子对药材没兴趣是正常的,除非和她一样,从小生长在医药世家,连胎教都是《千金方》。
“这屋里乌烟瘴气的,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过来做什么,别脏了衣服!”那屋的袁师傅一见到丫丫她们便开口赶人。
袁师傅别看嗓门大,其实一点也不凶,丫丫更能听出他话里的善意,所以一点也不怕他:“爷爷,您让我们看一会儿吧,我们可以站远些看着,等我爹回来我们马上走。”
她们不怕灰尘倒怕她爹,袁师傅听这童言童语觉得好笑,“小姑娘不懂事,灰尘可比你爹可怕多了,你们听爷爷说话是不是不清楚,就是灰尘呛的,你们也想和爷爷一样?”
丫丫和云姑吓了一跳,云姑是忙道谢:“谢谢爷爷提醒,我们不再呆了。”她拉着丫丫要出去。
丫丫还不大信:“爷爷,既然是灰尘呛着您了,您干吗还要干这活啊?”
“所以说你们不懂事,爷爷家里人多地少,不多干活哪能吃饱饭……”再说两个儿子得盖新房娶媳妇,他们这里离着县城还有十里地,没钱哪家的姑娘会嫁过来受罪?
袁师傅没解释太多,他知道才五、六岁的小姑娘听不懂的,其实他光说地少丫丫就不懂:“地少还不好吗?我爷爷说地太多种不了,我爹和我二叔每次下地都好辛苦的……”地少点不是就能少辛苦些吗?
这些还真是当官的!袁师傅好笑的摇摇头,没说话继续干活。
隔壁的夏百合听到丫丫这么说却觉得不妙,夏侯不肯留下卢嬷嬷和瑞珠时便说过夏家是不能享福的,他后来也说过能得土地自己耕种是“皇恩浩荡”留给他们的活路,那要是传出去夏家居然嫌给的地多……
夏百合带上帷帽拿着药去厨房,装作路过叫丫丫:“丫丫,你帮姑姑捡点柴来。”
“哦!”丫丫还是能干活的,一叫她和云姑都出来了。
夏百合若无其事的说话:“盘炕的活我也知道一些,你有没有问那位袁爷爷,为什么不用湿布将口鼻掩上,可以遮挡灰尘的?”
“还可以这样吗?我去问?”丫丫又跑出厨房。
厨房离袁师傅干活的屋子有一定的距离,夏百合听不到袁师傅是怎么回答的,不过丫丫很快跑回来转话;“袁爷爷说湿布又不能完全挡住,浪费干什么?”
“总比不挡强啊,”所以舍不得怕浪费才是主要原因吧?“灰尘进嗓子进肺里多难受,生病了还要花钱,不是更浪费?”
丫丫又往外跑,把夏百合的话带给袁师傅,然后再跑回来:“袁师傅说,村里人哪有那么金贵,我们一辈子也不去药铺找郎中的,挺挺一辈子就过来了。”
丫丫说话童声清脆,夏百合却听出袁师傅的不易和苍桑:“丫丫,你再去问问,袁爷爷祖辈便精于盘炕的活,他们家是不是有不少人都会在干重活后呼吸困难,喘不上来气,咳嗽胸口疼?”
这话专业词较多,丫丫一遍记不住,她和云姑两个人合着记,重复又重复,两个小姑娘才手拉手又去找袁师傅,去的时间比上两次要长,回来只带了一个字:“是。”
夏百合已经准备好三条崭新的布巾,听丫丫和云姑带回来的话,才把布巾沾水交给丫丫:“灰尘吸多是很痛苦的,最严重时坐卧呼吸都困难,你们系着布巾去把这条给袁师傅。”
两个小姑娘才跑了一会儿,没见识到灰尘的威力只觉得有趣,她们笑嘻嘻把口鼻掩上,然后又跑出去替夏百合把湿布巾交给袁师傅,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