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我低估了这个蒙克。这个在上海滩名声鹊起的徐三慢,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蒙克在看一张照片,照片中那个抱着黑猫的女人是我的母亲若相惜。一个常年抱着猫的女人是十分可怕的,他似乎在心底里这样说。
蒙克放下了我母亲的照片,又拿起了另外两张女子的照片,她们是黎曼丽和黎明卉。
蒙克早就料到,黎曼丽和黎明卉是亲姐妹。
黎曼丽死了,在多年之前。
黎曼丽死于车祸。
蒙克的心头,为之震了一震,黎曼丽是被黎明卉驾驶的跑车撞死的。不管怎么说,谋杀自己的亲姐姐,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更何况,那时的黎曼丽还怀了孕,腹中有了金啸龙的孩子。
难道说那次车祸,纯粹是一种巧合,一次意外?
蒙克作了种种推测与假想。
假如这是一起蓄意的谋杀——
凶手竟是金啸龙。他与小姨子黎明卉有一腿,两人勾搭上了之后,为了从地下转到地上,他们合谋除掉黎曼丽。由他出面将黎曼丽骗出来,然后黎明卉撞上去。或许,黎明卉还在犹豫不决,金啸龙为了得到新欢,居然不顾黎曼丽有了自己的亲骨肉,狠心让黎明卉辗压过去。
凶手竟是若相惜。这个打入冷宫的弃妇,精心设计了这场车祸。她要借刀杀人,事先派人在黎明卉的跑车里做了手脚,她的车子刹车失灵,无法控制……
或许凶手另有其人?
车上又有什么特别的装置?
蒙克的目光重新落在那个抱着黑猫的女人身上。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显老,正像是一朵开了一大半的花朵一样,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最美丽的时刻。
蒙克幽幽地叹了口气,半晌不语。
蒙克的目光从照片上收了回来。他的目光突然有了某种穿透力,仿佛能够穿越时空,透视每一个人的心思。
他悠闲地点上一支雪茄烟,抽了起来。
这个蒙克曾是以动作之慢而出名的,如果用“动若脱兔,静若处子”来形容他,那是最恰当不过的。他的从容与淡定,你很难能够想象得出,他竟是上海滩上大红大紫的第一神探。
黎曼丽到底是不是被谋杀的?她的案子未破,金啸龙的案子又接踵而至。他不由自主地将那次车祸与这次凶杀案联系了起来,其中是否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从心底里说,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他们也该来了,好戏又要开演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会有一场轰轰烈烈的守灵。
蒙克猜想中的“他们”,应当是指我与我的母亲。
他猜得没错,那时我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金啸龙再坏,也是我的父亲,他现在死了,我的痛苦证明了除了恨,我对他应当还有点别的什么。人的感情真是个十分复杂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的确存在。
三杯酒落肚时,我决定要为父亲金啸龙守灵。
持同样想法的人还有我的母亲若相惜。
稍后,我已经走在去殡仪馆的路上。经过了一条僻静的街道,突然,我停住了脚步。在前面的一条弄堂口,有影子投射在青石板上,显然上面藏着一个人。也就是说,在梧桐树上,正有一个人暗伏着,在等着我。
陡然之间,觉出头顶生出了一阵劲风,我早已有了准备,劲风再生,我抬头一看,果然一个人正在半空,我立即发出了一掌。树上那人凌空一个翻身,向后倒去,我又立即赶前一步,第二掌又已击出。那人躲开了我的第一掌,第二掌却再也躲不过去,“砰”的一声,击得她身子向外,纵身翻了出去。那人的身手,却是异常地矫健而敏捷,只见她身子一落地,手在地上一按,又已稳稳地站直了。
对着迷蒙的灯光,我定睛一看时,那人竟是达娃。
我将脸一沉,你躲在这上面做什么?
达娃抢白道,你还问我?你为什么攻击我,出手还那么重!
我的嘴角牵动了一下,终于没说什么。
达娃一脸的得意,人家专门在这里等你,没想到狗咬吕洞宾,我一片好心喂了驴了。
我冲着她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将头一歪,不干什么呀,我只想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脱口而出,胡闹!今晚我要……
我欲言又止。
达娃也一声不吭。
那一刻,达娃的神情,立即显露出了一种羞涩,如果不是因为朦胧的夜色笼罩,她的脸应是红的。她将身子一缩,远离了我一步,低下头去。
蓦然,她又抬起头来,水灵灵的眼眸子望着我,好半晌不说话,我也不禁被她望得有些意乱情迷起来,但不知怎么,在那时候,我却心头郁郁,丧父之痛,使我什么心情也没有。
我再三劝她回去,她就是不听。我望了她半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是我终于隐忍了下去。
我终于和盘托出,我这是去给我父亲守灵!
不料她居然说,那我就嫁给你,这样我就成了你们金家的儿媳妇,你的父亲就成了我的父亲,我就可以名正言顺与你一起守灵了!
这也太疯狂了!
还有更疯狂的,她居然还说,如果你同意的话,今晚我们就在你父亲的灵前拜堂成亲。至少,我们可以订下百年之盟。
她一定是疯了!
我刚想拒绝,她却说你不能拒绝,我们的婚礼可以不放在今晚,不在你父亲的灵前,但我一定要成为你的新娘,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