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镇国公府一间偏厢房，几下轻轻的叩门声。

“进来！”

柳嬷嬷穿着家常衫子，肩上披着深蓝外衣褂子，她坐在房内的桌边喝着茶，眼睛望向门口，胡管家走了进来。

“听说您伤得挺重，我来送点金疮药。”胡管家将一个白色小细颈瓶放在柳嬷嬷面前。

“多谢，您费心。我的伤已经上了药，小姐送来的。”柳嬷嬷从褂子的兜里掏出一个青瓷盒，脸上满是温柔欣慰之色。

胡管家会心一笑，“颜翎小姐的性子刚柔相济，难以掌控。您今天可把她刺激到了。”

“小姐太像夫人了。今天她跪在那里等着挨罚，细弱的身子挺得直直，脸上似水柔平，没有半分怯懦和怨念，看得心疼。可是我宁愿小姐怨我恨我，也不能让她再出府去，若小姐有个长短，老身去坟前以死向夫人谢罪的脸都没有！”柳嬷嬷越说越激动，眼里已含满泪水。

胡管家神情也黯然下来，“我也会在坟前向元帅谢罪。十五年了，往事仍历历在目，元帅和夫人都死得太惨烈！”

柳嬷嬷在回忆里像是见到了魔鬼，她把手里的瓷盒握紧，再握紧，闭眼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好容易才恢复常态，“你今晚来何事？”

胡管家从袖里取出个帖子递到她面前，“今儿下午，宫里的贵妃娘娘派人送来的。”

柳嬷嬷听到“宫里”二字，身子更加僵直了，接过帖子翻看，“这贵妃娘娘是哪位，没听说过。”

“夫人在时，这位娘娘不在宫里，所以你也就不知道。”胡总管负责打理国公府对外一切事务，国公府表面上沉寂了十五年，实际上也在暗暗地关注着长安城里的一切。

“她姓曹，进宫倒是蛮早，听说是先帝嫔妃身边的一个良人，先帝驾崩，新皇继位当年的秋猎，不知怎地她被分到皇上身边作尚仪，贴身侍女嘛...就侍寝了。但她曾是先帝的宫人，细较起来不太好听，皇上为此有些嫌恶，皇后趁着势就干脆将她留在猎场行馆，不得再进宫。她肚子倒争气，生了个皇子。结果宫里来人只把皇子接进宫养，她仍被丢在猎场。后来又过了四年，就是小姐出生那年，皇上又去秋猎，这回竟将她一起接进宫里，封了贵妃，足足专宠十五年。她的父亲曹方也是青云直上，当初只是六品黄门侍郎，如今已是正二品尚书令了。”

柳嬷嬷眼里似笑非笑，“不弃不馁是个人物。如今她的儿子也大了。”

胡总管也会意而笑，“不错。据说六皇子天资奇佳，深得皇上疼爱。尤其最近几年，皇上越发的冷落中宫，朝堂之上竟常常当众斥责太子，大臣们已然分为两派，各伺其主，明里暗里纷争不断。”

“瞿家呢？亲近谁？”

胡总管心里暗赞，问得好，一下摁住了‘脉门’。“皇后先下手了，向瞿家提亲，只等瞿家小姐明年及笄，就是太子妃了。如今放眼天下军马，已皆是瞿大将军的部众。唯一能撼动瞿家的...”

“是颜家。”柳嬷嬷合上帖子，凄然道：“颜帅永远是大齐**人的精神图腾。”

瞿：发音同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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