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沐粼的脸色绷得很紧,仿佛随时都会大发雷霆,可出乎云檀意料的是,他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收起阴晦的神色,像往常一样露出礼貌,文雅,又风度翩翩的微笑来。
这突兀的表情变化让云檀吃了一惊,她顿时觉得文沐粼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她得小心翼翼地对付才行。
“所为何事,白夫人心里怕是清楚得很。”文沐粼走到方桌边坐了下来,面上依稀带着笑容,“本公子不愿再绕弯子,夫人为上家将军费尽心计那么多年,无非是想求个名分,名分我可以给你,只要你今夜点头,我便让你进文家的门。”
“你要娶我?”这倒是让云檀吃了一惊,“可你早就成过亲了。”
“不错,但侧室得到的宠爱往往要比正房来得多。”文沐粼笑得从容。
云檀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有翻他一个白眼,她走到方桌另一端坐下,浅浅一笑,“久闻令夫人贤良淑德,才貌出众,云檀不懂,有如此佳人相伴,公子为何仍会三心二意?”
“大门大户的姻亲无非是为了巩固势力,白夫人的年纪不小了,这些道理难道还不懂?”文沐粼的笑容有一点儿阴冷,他已经想过了,只要今夜云檀委身相从,他便放她一条生路;如果她不从,那么……他眯起眼睛望着她细长的脖子,只觉得要杀了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我懂了,家花不及野花香,对吗?”美人嫣然一笑,斜起眼睛瞟了他一眼。
这个神态相当妩媚,文沐粼看得不禁有些陶醉。
他一边欣赏着女子的美态,一边在心里阴测测地捉摸。
曾有人说过,云檀是个手腕高超的女人,生来就有给人当外室的天分,且让男人久处不厌,那位上将军多年来除了她之外从不跟其他女人来往,她该是有多大的本事才能把一个男人的心封得那么死?
“像文公子这般的人物大多有一个美貌贤德的妻子,”云檀见他不回答,便自顾自说起话来,“她是名门后裔,为人端庄有礼,但却清淡乏味,死板无趣,让你们有十足的底气见异思迁。可世上有哪个姑娘生来就是规行矩步的?再安静的女子也会有神采飞扬的时候,为人夫君却不知如何让妻子快乐,只知在野花丛中寻找现成的乐子,这样的男人岂非浅陋庸驽?”
听得此言,文沐粼怒火中烧,可他发作不出来,云檀说话间浅笑盈盈,斜眼瞧人时媚态横生,他瞧着她艳光照人的模样,只觉得骨头一阵阵发酥,连传入耳中的刻薄话都变得如珠似玉。
“是吗?”文家公子只能冷笑一声,“除了内人之外,能在本公子面前神采飞扬的女人可是数不胜数,内人生性呆板,不解风情,岂是我的过错?”
“外头那些女人多半是虚情假意的,虚情假意自然比真心来得诱人。”丽人展颜一笑。
文沐粼感到一阵烦躁,虽然他绝不相信自己是个庸驽无能的男人,可心里却产生了恼羞成怒的情绪,只见他俊眉紧蹙,眼露杀机,“不必浪费口舌,我只问你,离开遥玦山庄,嫁我做妾,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如果我答应了,你不怕上将军找你麻烦?”
“他?”文沐粼冷哼一声,“他惹不起我爹。”
“那我嫁你做妾又有什么好处?”美人不慌不忙地笑道,“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再过几年便要人老珠黄,到时候色衰爱弛,公子将我弃如草芥,我可如何是好?”
“夫人不必担心,只要你进了文家,想要什么都不难,若你心中不安,在下愿意每月在钱庄里为你存上一笔银子,保你此生衣食无忧,如何?”文沐粼同样不紧不慢地回答,他的心里已经起了一个恶毒的念头——不如今夜先哄骗她一番,让她委身相从,然后再杀了她,毁尸灭迹。
谁料云檀听罢,竟是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在笑文公子你呢,”美人娇笑着道,“公子就是这般哄姑娘开兴的吗?像在谈生意一样。”
“在下知道夫人并非天真少女,花前月下那一套,想来夫人早就玩腻了。”文沐粼笑得阴冷。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来聊聊生意经吧,”云檀悠悠道,“文公子家中美人良多,我若嫁你为妾,定要与她们同享公子的钱财和宠爱,而上将军呢,他家中无妻无妾,虽然我没有登堂入室,可他对我慷慨至极,只要我使个眼色,就算倾家荡产,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试问文公子做得到吗?”
文沐粼不禁一愣,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了丽人银铃似的笑声。
“所以嘛,我若是跟了文公子而不要上将军,那便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况且你凭什么跟他比?你哪一点比得上他?”
最后这两句话彻底地激怒了文沐粼,他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险恶的神情,“上颢不过是一介武夫,杀人如麻,粗鲁傲慢,你喜欢他什么?床帏间那股蛮力?”
云檀顿时气白了脸,人们不理解她和上颢的关系无所谓,但她绝不能容忍这种下流的解释。
丽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文沐粼跟前,文沐粼抬头露出一丝冷笑,云檀突然伸出手狠狠地一巴掌掴在他脸上。
文沐粼被打得脸歪向一边,他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要去掐她脖子,可云檀的动作比他还快,她转身就跑,跟风似的扑到桌案边,吹灭了案上的蜡烛。
文沐粼眼看着就要抓住她了,可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