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往外冒桃花,怨不得叫人脸红呢。
明秀只觉得这人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心中迷惑了片刻,微微皱眉。
沈国公也皱眉看着屋外的那青年,目光在那精致白皙的脸上一扫而过,见这小子竟看住了自家爱女不放还哭了,不是登徒子就是脑残,沈国公顿时沉着脸咳了一声。
这一声之后,那青年仿佛回过了神儿,慌慌张张地垂头不敢去看面上带了几分不悦的明秀,哆哆嗦嗦地拿修长的手指扣住伞柄,想要说些什么,却到底只是垂了头拿衣袖抹了眼角脸上的泪水,这才快步进了屋子,往沈国公的方向作了个揖,见沈国公起身避过不肯受自己的礼,眉目带着几分冷淡疏离,知道今日初见并未给沈国公留下好的印象,他嘴角动了动,露出了沮丧来。
精致美貌的青年哪怕是萎靡了些,却依旧是个美人,屋里头的丫头都偷偷儿去看他。
“你们出去候着。”沈国公不大喜欢这样招人的青年,脸色冷淡地对那些丫头吩咐道,“服侍公主去罢。”
他竟都没有想到,四皇子安王,竟然生得是这副模样儿。
警惕地看着安王一双隔着水光的眼睛不时地往自家闺女的方向看,沈国公心里暗骂了一声狼崽子,只请安王落座,这才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殿下今日,所为何来?”
来见本王的媳妇儿!
慕容宁忍着心里的思念不敢去看一旁的明秀,恐叫她觉得自己孟浪或是莫名其妙,此时心里却生出了无尽的欢喜来。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着了自己心爱的人回来,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一年,他看着她站在两军交战的城墙上。
城墙上她的身边,是夺位失败丢盔弃甲,如同丧家之犬的自己。城墙之下,是带着大军前来围剿自己这个女婿的沈国公。
沈国公的手里握着赦了她的圣旨,新君仁善只诛首恶,也知荣王妃沈明秀无辜,且沈国公一门忠心耿耿,又有平王等宗室求情,只要她离了自己的身边,就既往不咎回归母家,保住性命与余生的荣华富贵。
他张皇地看着回头对自己破颜一笑,永远端庄大方的妻子,却没有挽留。
荣王荣华正好的时候,三百门客多少在他面前谄媚的男女?一朝事败,大难临头各自飞,呼啦啦地都散了,只有他这个总是温文端庄的王妃,舍了一切跟着他亡命天涯。
她在最后还留在他的身边,已经足够,他从来自私,然而对上安静地陪伴了自己最后岁月的妻子,却懂了两个字。
放手。
放她一条活路,余生安然。
然而就是在沈国公在城下殷切期盼的目光里,她立在墙头只朗声说了一句话。
“沈氏既入荣王府,生死都归荣王,绝不相负!”
多日的攻城守城,她陪着他立在狂风里,钗环都散乱,衣裳都破旧了,狼狈得不像她。然而那一刻,他却觉得她那么好看。她手里握着剑最后对他贞静地一笑,仿佛还是当年荣王府里,守着正院等着自己回家时温柔的模样,那雪亮的剑光抹过她雪白的颈子绽开的鲜红的血光,是他这二十多年来的梦魇。
直到她死他才知道,他是真的爱着这个女子的。
不过是她太好,他心中自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过是利用她,骗得自己当了真。
直到她死,他也才明白,没有她的日子,他真的过不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总是用虚情假意的脸对着她伪装温柔与忠诚的夫君,在她自尽之后,自己也抹了脖子。
他恐自己追不上她的脚步,奈何桥上走一遭,就将他忘记,断了这场缘分。
这个傻傻的,为他连性命都不要,只在最后放肆了一回的女子,到死都以为他是个深爱她值得她生死相随的良人,不知道他对她的温柔与情意,都不过是虚假的谎言。
不过是为了讨好她手握兵权的父亲沈国公。
想到了这个,慕容宁的眼眶通红,酸涩得难以忍耐,低着头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的腿不敢说话,恐自己一张嘴,就会失声痛哭。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睁眼就回到了从前,只知道当还是年幼的皇子惊慌中带着狂喜醒来,想要重头再来的那一刻,心里满满的都是他心爱的妻子。
前生他自作自受不得好死,连累了妻子与母亲,这辈子,他安安分分的什么都不干,就守着她,爱惜她,用真心待她。
不会到她死后,才明白他自己的心意了。
仓皇地往还是年少模样的妻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慕容宁一抬头,就对上了沈国公有些不快的目光,顿时慌张了一瞬。
沈国公从来都对他不假辞色,冷淡极了,慕容宁从前畏惧他,畏惧得仿佛见了鬼似的。
“殿下?”见这安王贼眉鼠眼的总往明秀的方向看,闺女已经举着团扇敛目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