葶苈嘴里还喊着一颗杨梅,口齿生津之际,不便开口于是笑着摇了摇头。直到整个杨梅咽了下去才道:“皇上有所不知,微臣从小就对酸的东西有偏好,以前医术师傅说酸入肝,喜欢吃酸的,是因为臣肝有些虚,但是这毛病改不了,特别是这杨梅,从小就喜欢的。只是关中不产,所以每次父亲得了杨梅赏赐,基本都是被微臣一个人吃掉了。”
“哦,老杜,把朕这盘给葶苈。”皇帝端起自己的杨梅给了杜老宦。
“这…”葶苈环顾了一下四周。
“臣倒是想起一桩旧事来,微臣记得,皇上还是定陶王的时候也喜食杨梅吧?有次我还和皇上生生弄坏了孔丞相家的一颗杨梅树。皇上逃跑的时候怀里还抱着杨梅呢。今天少史一句话,就讨了皇上的杨梅去。真是令人羡慕啊。”王狄一番话,皇帝或许也是想起年少趣事浅笑起来。
“大人久不回来,皇上的习惯也是会改的。再说宫里不是有规定么?”董贤一句话,语气冷冷,似乎是厌倦了王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离间。还好,董贤是个明理的人,葶苈心里松了一口气。
“是啊,就跟皇祖一样,夷越当时还没有纳降,只是朝贡,皇祖喜食山珍,夷越的贡品有次不小心居然在野蕈里混了毒蘑菇,还好当年李八子是夷越的和亲贵族,她的一个婢女认了出来,并且道破了里面的玄机。所以索性以后,都不准大家讨论皇上在饮食上的偏好了呢,怎么二哥居然是忘了?好在这里都没有外人。”王洛渚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听到王狄言语间不小心犯了忌讳,才说了一句。
王狄说着,就轻轻用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哎,你看我这一回京,像是得意忘形了。这嘴巴该打,还请皇上赎罪。”
“不妨事的,现在国泰民安,想也没有什么人在会动那些念头。”看来皇帝并没有照章办事的打算。
“回禀皇上,”当众人在回廊里分食甜汤之际,司寇、太医丞和廷尉使三人已经是来到回廊,司寇行了个全礼道,“使者的死因已然探明。”
“是溺死的吗?”皇帝问道。
“回皇上,是。”司寇一番话出,葶苈和庞秋然打了个眼色,纷纷不解,这明明是稍微有经验一点的仵作便可探明的真相,为何三署的人会认为是溺死的?难道皇帝的安排仅仅是让三署的人做个假见证?这怎么能瞒得过王狄和虚若提?只见王狄眉头微蹙,有些不敢相信一般的坐直了身子。
“是意外吗?”皇帝又问到。
“按照初步整理的线索,应该是。”司寇一番话出。
“这话让外臣有点糊涂了,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司寇大人的应该是是什么意思?”王狄正欲开口,但似乎虚若提已经说出了他想说的话,所以王狄不动声色的又坐回了原地。
“是啊,这种事,怎么能有应该不应该的说法?”皇帝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臣等斗胆请皇上移步莲池边,臣会向皇上一一说明。但此举恐惊扰圣驾。”司寇道。
“微臣见那使者死状可怖,不知道皇上能否不必亲自去看?”董贤说到。
“微臣素闻汤司寇,见微知著,断案如神,皇上一贯勇武,若不明着给匈奴使者摆明真相,恐有人不服而不肯罢休,既然人是溺死的,那一次当着面说清楚也就让此事难再生事端,众人也就没有任何异议了。”听王狄这样说道,葶苈心中已是明了,王狄敢这样开口,想必在这件事上,非有什么当面说清楚的必要,只是他不清楚,皇帝已经在这件事上做过手脚。而这一句,已经是截断了皇帝和皇党众人的退路。
葶苈正要进言阻止,只听皇帝说了句:“好。”
众人走到莲池边,只见乌洛兰的尸体旁放着一个被水浸湿的小瓶子和一个羊皮囊。乌洛兰的尸首已然被用白布盖了起来。
“这是…?何物?”皇帝问道。
那汤司寇拿起那个药瓶,拔出湿润的瓶塞,倒出了瓶中的粉末,将那有些受潮起团的红褐色粉末置于掌心,承到了皇帝的面前。
“寒食散!”葶苈一眼便认出了那药粉。
“少史大人好眼力,这的确是寒食散。”太医丞接着道。
“这是种什么东西。是毒药吗?”王狄不通岐黄故而问到。
“回将军的话,寒食散是一种用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五种矿物做成烈性毒药,服用后人会神情气爽,灵台清明,体力增强,且有一定的助阳之效。”太医丞回到。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又说它是毒药呢?”皇帝问到。
“这个方子最早来自一些方士,有记载的记录是在淳于意的诊籍中有记载。服用此散后,人看似身体更加强健,实际是在透空人的底子。有些人会短暂产生幻觉,若长期服用,毒物会聚集体内,无法排出,大部分人会产生依赖,更有甚者到后期的时候一旦服用下去就会产生剧烈幻觉而自残身体,或者因为量度没有把控好而一命呜呼。而且一旦服用此散,则服下后就算是量控制的好,也必须行散。”葶苈接着道。
太医丞接着道:“少史大人说的是了。此散之所以被称为寒食散,是因为服下此散后会产生大量的内热,所以必须吃冷的饭食。而要散去这种内热,才能达到表面上的强身健体之效。而行散有严格的规程,除了吃寒食外,还必须着轻便的衣服,有时甚至需要袒胸露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