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上林苑中突然看到一个小宦者在步道上左右踱步似乎在等待什么。看着一群人走上前来,那小宦者却突然原地停驻,只是偶尔斜着眼窥探着一群人。
庞秋然当即抬手对众人做了一个停步的手势,一脸警惕的走向了那个小宦者,问道:“我看你有些面生,你是哪个宫的?这个时候了在这里徘徊所为何事?”
“少史大人,属下是内供司的,前些日子才进宫,平日不常在宫里走动,所以大人看着面生。小的只是在这里迷了路,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去。”
那小宦者一说完,庞秋然当即回头给葶苈打了个眼色。
“甘遂,妄言,你们上去把他拿住。看他说不说真话。”葶苈说到。
这甘遂本来体格就比一般人高大,而苏妄言又是个会武功的女子,这小宦者只能乖乖就范,被二人反手按到了地上,一面告饶一面喊冤:“两位大人,小的说的都是真话啊!”
“都是真话?恐怕每一句都不是真话吧。”庞秋然将羽扇别入腰间,抡起手一巴掌就要打下去。
葶苈却上前一把拉住了庞秋然的手,道:“二哥不要动气,我来给他个明白。”
庞秋然只能撤回了手,葶苈缓步走到那小宦者面前道:“抬起头来。如若你自己说,这个事儿我们可以不上报,如若不然,我们会把你交给宦者令。”
那小宦者低着头一言不发,葶苈深吐了一口气:“好吧,能这个时间出来给主子办事儿的人,不会没几根硬骨头。第一,你说你平日不常走动,我和二哥作为丞相少史,没有上殿议政的权利,平日的工作也仅仅是在丞相府处理文书,而我和二哥都还没有正式上任,倘若因为接待使节的事儿你认识了我,但是为何你张口便叫我二哥少史大人;第二,内供司的宦者,入夜宵禁,不会在宫闱走动,如果有急事出宫,需得有宦者令的手书,而内供司出宫,根本不在这个方向;第三,迷路的人大多会四处找路,而我看你是远地踱步,你在截什么人?”
除了庞秋然之外其余各人面面相觑,一句平平无奇的说辞,居然这么多实打实的错漏。
“说吧。”庞秋然微微抬了抬下颌。
那小宦者看左右抵赖不住了,才开了口,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青竹做成的香钳。
众人皆看向了苏墨,连他自己也微微有些愕然,仔细一看那把香钳,他是认识的。
“请问哪位是苏先生?”那小宦者问到。
苏墨神色像是过了一件什么事儿,道“我便是了。”
“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墨抿了抿嘴唇对葶苈点了点头,甘遂和妄言才放开了那个小宦者。只见苏墨和那个宦者走开了几步到了旁边的一丛龙爪槐旁,两人低声说着什么,苏墨频频摇头摆手似在拒绝推脱着什么。葶苈仔细的看着,仿佛是那小宦者有什么事情求苏墨。而最后的结果旁人看的明确,苏墨并没应下来。
难道大哥也是赵太后的人?葶苈心中突然一个疑影划过,因为近来接触了太多赤血党人,尽然都无声无息的隐藏在自己的周围。似乎任何不合情理的双方脚力,只要把赤血党的干预放进去一想,便就都通了。
黑夜中那龙爪槐盘卷幢幢如一道屏风,若即若离,旁逸斜出,似乎随时都会把人的视线撩入歧途。葶苈透过那株龙抓槐虬曲鬼魅的枝叶看去,苏墨和那小宦者的面容渐渐不真切起来。
说了好一阵子,苏墨和那小宦者才从龙爪槐后出来。
“大哥,什么事儿啊?”葶苈见苏墨过来,没有耐住性子急切的问到。
苏墨略微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一桩旧事。你们先放他回去吧。他不碍事的。”
葶苈看了看庞秋然,似有询问的意思。庞秋然略一沉吟道:“你走吧。”
这三个字,庞秋然是想过的,苏墨素日里就不喜欢跟太复杂的事情扯上关系,另外,二人相识多年,庞秋然也深知既然他拒绝掉的事情断没有可能再答应,想必是不会牵扯到什么的。
话音刚落,见那小内宦拜了个礼一溜烟的跑了。
“二哥,这,真的好吗?”葶苈不知道这是否是放虎归山。
“不妨事,只是一个故人如今蒙难,托我相救,可是我没有那个能力救他。”苏墨很少这么抢谁的话头。
只是苏墨一句话毕见葶苈的仍然满脸疑惑,不过苏墨明白此时此刻有些事情,不可说:,“二弟,四弟回去后好好休息吧,愚兄先回去了。”说着悠悠的叹了口气,将葶苈的手抬起,后又将葶苈的食指、中指、无名指蜷曲了起来,合在掌心用力的捏了捏,一个眼神不着痕迹的进入了葶苈的瞳孔,意味深长,葶苈眉心微微一动,已是会意。
苏墨见状便反身向住处去了。
“那么二哥,我也先行回去了。”葶苈对庞秋然说到,微笑的点了点头,便带着甘遂和苏妄言朝太乐令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苍穹浩荡,亘古繁星深邃,天道人心哪一个都不好参透。葶苈看着那些平日辉煌富丽的亭台楼阁,如今已然是被夜幕笼罩,满天星斗垂挂其上,绕着周天缓缓而动,各有其轨,若说观星能测定一个人的命运未免过于虚妄,亿万年来,繁星不曾为着任何陡转的命运而失了方向,天地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