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府,天色已晚,门房正换班,就看到桓昱慢慢走过来。门房连忙打招呼:“大郎,您回来啦。”
桓昱脑子里全是魏楚和他说的话,神色恍惚地跨过门槛。
“大郎,郎君在等您!”门房追着补充了一句。
“嗯。”桓昱调转脚步,往花厅去。还没走到花厅,就见一盛装华服的中年女子带着一个姑娘和众多丫鬟从对面走过来。桓昱这才回了神,敛眸微一欠身:“母亲。”
陆氏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理桓昱,从他身边走过。跟在后面得韦道蘅也看了桓昱一眼,没说话,急匆匆地跟上了陆氏的步伐。
桓昱看着陆氏盛气凌人的模样,也不生气,跟在陆氏浩浩荡荡的队伍后面进了花厅。
韦竣山听到动静,从内屋转出来,看到陆氏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等到桓昱从人群中走出来,才向他招了招手:“子晟,回来了。过来坐,管家,让厨房上菜。”
“长辈还没入座呢,晚辈就敢坐了。”陆氏走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睥睨桓昱,眼神又是鄙夷又是痛恨,出口的话更是一如既往的刻薄,“果然,贱种就是贱种,就算入了韦家们,也依旧洗不去身上那股贱民的味道!”
桓昱根本就无所谓陆氏的这种谩骂,在他看来,陆颂之都是一只将死的蚂蚱,更遑论他这个便宜嫡母陆妙卿?陆妙卿但凡有一点脑子,也不至于混到连自己枕边人想要除她后快的地步,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和这种蠢货打交道。
桓昱心里已经烦不胜烦,可是面上依旧一派恭谦,站起身来道:“母亲说的是,您请坐。”
“起来干什么?”韦竣山一把按住桓昱的肩膀,让他坐下,又转向陆妙卿,满脸怒容,“你这是要干什么?嫌家里□□生了,非要生点事是吧?什么叫贱种!子晟是我韦竣山的儿子,是我韦家下一代家主!你要是愿意出来,就乖乖地闭嘴,否则,就回你得佛堂去!”
桓昱恭敬地坐在那儿,表情有些惶恐,心里却在看好戏。自从他布局设计陆颂之成功之后,他这个便宜父亲的耐性就越来越差了,尤其是面对陆妙卿的时候,恨不得立刻就清算旧账,前段时间更是下了狠手将他这位嚣张跋扈的嫡母禁足在佛堂。
陆妙卿在韦家横行霸道惯了,加之她父亲现在已经登基称帝,她受封庆阳公主,上次被禁足已经气得往皇宫跑了一次,这次哪里还能忍受韦竣山的指责?她冷笑一声:“也就你韦家会把这贱种当成继承人,放眼看看长安,谁家敢光明正大地把外室子弄回来,还敢立为继承人?我看也就你韦竣山,能干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竟然还自鸣得意!”
韦竣山被戳到了爆点,面色通红,须发怒张,冲着陆妙卿暴喝:“你怪我立外室子?哈!你自己生不出来,还不让人家生,你以为这些腌攒事,长安还有哪个不知道的?沦为笑柄,我韦家会沦为笑柄,都是因为你这个贱妇!打死贩卖姬妾不算,还要对我韦家的子嗣下手,我真后悔没有早点休了你!”
陆妙卿听罢,面色发白,浑身颤抖:“好呀,当年你和长兄抢家主之位,是谁帮的你?现在你位高权重,又是谁推你上去的!我没给你生儿子,沂儿不是吗?他才是你韦家嫡长子!他刚刚惨死于马下,你就把这贱种接回来,抢了我儿的位置!韦竣山,你怪我?你摸着良心自己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娘,娘,你消消气!”韦道蘅扶住陆妙卿,一脸泪容地看着韦竣山,“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娘在韦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说出休了她这种话。”
“你懂什么?回房去!”韦竣山开口教训,脸色很难看。韦道蘅的眼泪更是噼里啪啦往下掉。
桓昱静静地站在后面,看着这场人伦大戏,心里却生了警惕,韦竣山和陆妙卿那么一顿吵,这么多年的压抑心思透露地差不多了,依照陆妙卿的性子,恐怕等会儿就会去皇宫告状。虽然陆颂之肯定不敢动韦家,可若是让他生了警惕,知道韦家另有打算,那可又要生枝节了。
若是以前,旁生枝节也无所谓,他也乐意看他们多蹦跶两天,可是现在他一心想娶魏楚过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想到这里,桓昱看着陆妙卿的眼神就生了几分杀意。
“回房?不了,既然你韦家如此容不下我们母女,蘅儿,收拾东西,咱们回皇宫!”陆妙卿扬着头,扯着韦道蘅就往外走。
“娘!娘……”韦道蘅想拉住陆妙卿,又转头期盼地去看韦竣山,可惜两人都没理她。到最后,陆妙卿还是拉着韦道蘅走了。
桓昱趁着乱子,冲身侧招了招手,一个小厮立刻跑过来:“主子。”
桓昱低声道:“去通知碧荷,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陆妙卿出韦家的门。”
“是!”那小厮得令,立刻从偏门跑出去。
“爹,您太心急了。”桓昱叹了口气,“您何必和她计较呢?”
韦竣山气罢,显然也想到了后续,他一拍桌子:“来人,拦住陆氏,谁敢放她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陆妙卿还没有走远,听到这话,又是一顿好气,直接对自己的丫鬟仆妇道:“给我去把门冲开!”
丫鬟们不想动却又不敢不动,小厮们更是为难,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韦道蘅连忙拉住陆氏的手,一边哭一边道:“阿娘,我们先回去,先回去好不好?就算要进宫,也要收拾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