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上房不多,但他们随行的人很多,魏楚对外的身份又是个小副将,本来该是跟另一个副将分配到一间房。
苏祁一看驿站长官这分配,立刻咳嗽了一声:“小宋,这间房换成我和你吧。”
那个小宋的副将似乎愣了愣:“长官,您不是单独有一间吗?”
苏祁简直想敲着二愣子,他用力咳嗽一声:“我就是想跟你一间。”
小宋已经快傻了,结结巴巴地终于挤出一句:“好……好的。”
魏楚远远地站着,在一旁很没良心地大笑。
桓昱笑着看她,拍了拍她的肩:“让阿青去收拾一下你的屋子,你先来我房里坐会儿。”
“哦。”魏楚跟着桓昱进了他的房间,忽然想起什么,又开始“嗤嗤”地笑,笑罢才道,“其实不用那么讲究,随便找的地方让我和阿青挤一挤就行了,真打起仗来哪还顾得上这些。”
桓昱给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好啊,那你跟我挤一挤吧。”
魏楚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张脸涨得通红,在这方面,她老是被桓昱占便宜,想到这个,魏楚立刻愤愤不平,脑子一热就开口了:“好呀,你不介意,我当然不介意,又不是没挤过。”
这下轮到桓昱傻眼了,半晌,他才轻咳一声,相当不要脸地顺杆爬:“那行,你让阿青把行李拿过来吧。”
魏楚用力吸了两口气,一拍桌子站起来:“好!”
桓昱看着魏楚雄赳赳气昂昂地跨出屋子,满脸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估摸着魏楚快要回来了,才把得逞之后的得意劲儿给收回去。
魏楚一跨出屋子就后悔了,整个人就像被针戳破似的,一下子就蔫了。但是她堂堂秦国大长公主,威名赫赫,一言九鼎,哪有把话收回去的道理!魏楚视死如归地往自己的屋子里挪动,好容易挪到门口,就见阿青已经在整理床铺了,她支支吾吾:“阿青……那什么……你把我的行李……搬到隔壁去……”
阿青下意识地答应:“哦,要换屋子吗?奴婢现在就……哎?隔壁不是桓将军的屋子吗?”
魏楚转了个身,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搬过去就行了,晚上你住这边……”
阿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还满头雾水:“娘子你住隔壁,那桓将军住哪儿呀?奇怪了……”
魏楚逃似得窜出门,但又不想回桓昱那里,只能从驿站后院,溜溜达达地往前厅走,前厅是吃饭的地儿,现下也差不多是饭点,有不少借住的平民已经坐在那儿吃饭了。魏楚一行人是不用到前厅跟人挤桌子,驿站长官铁定会怕人单独送饭。
魏楚一出现,驿站长官就看到了她,连忙笑着迎接:“副将,您的饭菜,我已经派人送到后院去了。”
魏楚摆摆手:“我知道,只是出来看看。驿站里平时也这么多人吗?”
驿站长官以为她对这些庶民不满,连忙解释:“驿站平日人不多,官府也不愿让驿站空置,所以有时也允许普通百姓停留。”
魏楚摇头笑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便问问。”
长官放下心,就回话道:“平时人倒是不多,但是最近有行商很多,所以驿站也忙了几分。”
魏楚微蹙眉:“最近行商很多,是往哪里去的?”
长官心思活络,一下子就明白了魏楚的意思:“是往荆州,但是……最后恐怕是去凉州。”
魏楚忽然很有深意地一笑:“去伪陈的地盘?伪陈不是没有和大梁通商吗?”
长官搓了搓手,尴尬一笑:“这伪陈虽然没通商,但也没明令禁止啊。只要有利可图,商人嘛,铤而走险的也不少。”
魏楚一听这话,更感兴趣了,直接请长官坐下,笑着问:“凉州不是刚刚经历了蝗灾吗?当时可是寸草不生,怎么这么快就有利可图了?”
长官一听这话,愣了愣,又很快反应过来:“您不说这个,我倒还没响起来,这些商人去凉州,似乎带回来很多西域的东西,有特别大颗的红蓝绿各色的宝石、还有从来没见过的酒和香料,这些东西可值钱了,最近交州、益州和荆州,很多贵妇出高价买!”
这是和西域通商了?魏楚皱了皱眉,又问:“除了宝石香料,可有皮裘、毛革之类的东西?”
长官仔细想了想,一击掌:“有,还真有,不过现在开春了,这些东西卖得不多。”
魏楚勾唇一笑,眼里隐隐带上了几分杀意:“原来如此,引狼入室,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魏楚的声音极低,只有驿站长官听到了,他忍不住颤了一下,偷偷地瞄了魏楚一眼,不再说话。
驿站长官如坐针毡,没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站起身。
魏楚刚想立刻,就听到身旁有人问:“这位长官可是从长安来?”
她微微侧头,一看,是个面容俊美、身材高大的男子,脸上的表情很得体,看着就出身不凡,可违和的是,这样一个人却穿着粗布褐衣。
魏楚眸光一闪:“是,你也是长安人?”
那人笑着拱了拱手:“哈哈,长官好眼力,某确实是长安来的商人。”
“请坐。”魏楚指了指边上的座位,“先生也是看上了凉州的西域货?”
那人挑眉看了魏楚一眼,笑道:“可不是嘛,这西域珠宝和皮裘,在长安城可是供不应求啊。”
“先生这话可就错了……”魏楚以指骨敲击着桌面,面上似笑非笑,“珠宝自然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