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青州地方的口音,江乐勉强能听懂。
这人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着:“这在大户人家做下人的,就是这样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命。这都是命啊。咱已经比前朝好多了不是么?”
江乐对这一点确实是知道清楚的。
前朝律法上,大户人家对自家的奴仆是有处置权的,阶级极为悬殊,以至于后来发生了不少鱼死网破,下仆想着反正要死,不如将主子一起搞死的案子。
后来在高祖上位后,律法就此有所修改,家中奴仆即便是犯了错误,也要由衙门进行处理。
当然这等案子的处理,比起寻常普通百姓处理起来又快速很多,还是有些差异。
江乐听着那人不停说话,算是明白了唐元的意思,安分下来继续听着。
“这最有出息的小主子回来了都不认,也不知道这些个当主子的都是怎么想的。唉……”他碎碎念叨着,讲着那些个琐碎的话。
江乐听着这话说的是周珍。
这人是周家的仆役。
她若有所思。
这人继续说着:“其实不认也好。小主子现在过得也不错。总归比在家中受人轻待好得多。你是没见着了,见着了恐怕也要后悔当年做的事情。”
当年做的事情?
唐元手势一给,两个差吏立刻从树丛中跳出去。
他们似乎半点没有猛然起身的眩晕感,直接朝着那烛光处狂奔,对准了那墓前的仆役就是怒吼着:“不许动!”
那仆役被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拔腿就想要跑。
“衙门,不许动!”
江乐跟着唐元一道也随后出去。
就见那仆役听到了“衙门”二字,惊得当场脚一软扑倒在地。
一个普通仆役再怎么也比拼不过两个会武的差吏,更别说边上还有一个候着随时准备下手的唐元。
他脚是软了,手还拼命在地面上扒拉,想要能离开多远离开多远,脑内已是一片空白。
一个差吏一脚踩在了那仆役身上,随即将人控制住:“说了不许动。”
仆役一下子匍匐在地,没办法再拉远距离。
夜间就算是被普通人都要吓个半条命,别说还是被差吏了。
仆役当即哀嚎起来。
唐元蹲下身子:“大晚上的来祭奠人呢?”
江乐跟着蹲下:“反正都不睡觉,不如来做个一问一答的游戏啊?”
两个人这姿态,半点没有天下知名的前提刑使和前决曹的模样,更像是某个赌场里抓到了不给钱赌徒的小头目。
控制着人的两个差吏面面相觑。
一个试图开口劝说:“大人这晚间凉,不如去衙门了再……”
江乐朝两人笑笑:“去衙门问些问题是很重要,现在问些问题也很重要。”
衙门问话肯定是问和老仆死因有关的问题,而她要问的是和周珍有关的。
“说说,当年周家对周珍做了的事情,那个死了的仆役参与了多少,做了点什么事情?你又在其中干了什么?”江乐也不客气,“别想着瞒着,回头受了苦才知道说实话。”
仆役人颤抖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顾着喃喃说着:“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干啊……”
唐元缓缓在仆役的眼前拔刀:“捋清楚了再说话。”
这副一本正经恐吓的样子,看得江乐面上泛笑。
那仆役到底是怂的,他很快就将他所知道的事情都透了出来。
当年周珍母亲嫁入周家,本该是个喜庆的事情,可到底周弘宥身体不好,两人好不容易生下了个周珍,便就没决定再折腾了。
但周家主本身就想要个孙子,又后来娶了续弦,续弦年纪轻得很,心高气傲的还又怀了个孩子,就事情多了起来。
周弘宥并不是时常在家,心有所系的他忙里忙外,对后院的事情了解不多。
周珍母亲谢氏受的压迫多了,就此过了。
那位死去的老仆就是其中折腾的人之一。
周珍还小什么都不懂,被苦了也还想不明白,到后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