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探出颗光溜溜的头来。
小和尚辨认了会儿,认出了程让:“原来是程施主,快请入内。”
阿沅心内惊奇,程让竟还和寺中小和尚认识?算算日子,他该有一年多没回过京城了,隔这么久,小和尚还能记得他,可见当初应是相熟的。
她默默地跟在程让后头进去,小和尚在前边领路道:“程施主今日是来寻静心师傅的么?怕是不巧,静心大师这两日病了,从昨夜起就没出过房门。”
程让惊讶:“病了?大夫怎么说?”他心中隐隐生出不安,静心大师也会生病吗?
阿沅在他身后却是越发狐疑,程让还和静心大师这般相熟?她心中浸起了些荒谬感,静心大师之前为她批命、给她解签,怕不都是因为程让的缘故?如今看来,那命是真是假,那签是凶是吉都不好说。
小和尚领着他们去了香客休息的禅房:“静心师傅吩咐说不必请大夫,只须静养两日即可。两位先在这禅房歇息会儿,我这也要去瞧瞧静心师傅如何了,若师傅方便,便为你们通传一声。”
“多谢小师傅。”
等小和尚走了,阿沅立马肃了脸色:“你怎么还和寺内僧人如此相熟?”
程让推着她肩膀让她坐下,走了这许久,脚该疼了。听了她问的,他解释道:“从前静心大师是在清州千门寺的,那时我和江见杞去千门寺后边山上抓鸟,路遇他被毒蛇咬伤,便带他回了寺,从此相识。”
阿沅在心里盘算了会儿,越发笃定静心大师是看在程让的面子上才当她是贵客,还为她解签,只是她手气欠佳,抽出了一支百里挑一的空白签。
这么一想,静心大师未必有那么神,她的命理也未必有那般复杂,心情霎时轻松许多。
禅房内摆着供客的茶水,她倒了两杯,茶香袅袅与禅房独有的静谧融为一体,木格子窗间洒进些细碎的阳光,显得格外温暖。双手捧着茶杯,她浅酌一口,赞叹道:“真是好茶。”
程让微微笑地看着她的动作,指尖摩挲着杯壁,没有喝。
“你今日寻静心大师有何事?”阿沅歪头和他对视,“不是说好来求平安符的吗?”
他低头避开她的视线,轻啜了口茶水,慢悠悠道:“寻他为我们批个黄道吉日。”
阿沅疑惑:“嗯?什么黄道吉日?”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被调戏了,登时哭笑不得,这人在佛门清静之地还如此不正经。
她嗔了声,突然想到今日是什么日子,顿时闭了嘴。
今日算不上是黄道吉日,但却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九月十八,原定是他们俩的成婚之期。
难怪今日这人举止有些奇怪,偏偏却讲不出什么不同来。
她端起茶杯喝水以掩盖自己嘴边压不住的笑意,程让觑她一眼,故意道:“想起什么来没有?”
阿沅摇摇头装傻:“什么啊?”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两下,睫毛在眼前轻扫而过。程让心间一颤,登时败北,轻捏她脸道:“算了,反正都是迟早的事儿。”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外边一串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禅房门被人一把推开,撞在两边的墙壁上,哐当两声和天上闷雷合在一处。
小和尚气喘吁吁站在门口,脸上竟满是泪痕:“静心师傅他、他圆寂了!”
轰隆一声,又是一声闷雷,天边乌云遮住了太阳。
阿沅怔怔地站起来,脑海里千头万绪,好不容易扯到一根线,顺着那根线看过去却是——秋天怎么会打雷呢?
程让也没比她好多少,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和尚已经跑了出去,应该是去通知其他人了。
他过去抱住阿沅,将她的头往自己肩上靠,安慰地拍了拍:“阿沅我们去送送静心大师吧。”
阿沅头埋在他肩窝处,轻轻点了点:“好。”再抬起头时,眼角泛红,再看程让肩窝处的衣裳,有一小块不明显的水渍。
这噩耗突如其来,但寺内的准备倒是井然有序,匆匆行走经过的僧人面上虽都是伤悲神色,但举止不见丝毫慌乱。
走到静心大师圆寂的禅房外,外面已经满是寺里的僧人,个个表情肃穆而庄重,院子里这么多人,竟没有发出一点杂音。
阿沅默默站在最外围,视线投向那扇陈旧的木门上,门里门外已经隔了阴阳。
程让目光微微放远,凝不到实处。为什么偏偏是今日呢?满怀希望而来,迎接的却是噩耗。但也幸好是今日,至少让他能送最后一程,不留遗憾。
站了一会儿,南华寺的主持大师从禅房内走出来,正式宣告静心大师已经圆寂。
阿沅悄悄用手指擦了擦眼角,天边乌云已经散去,日头重新出现,阳光洒下,却不觉得温暖。
住持念了声“阿弥陀佛”,吩咐院内僧人道:“去吧。”
僧人们安静地退出这个小院落,阿沅随着程让站在墙边,待众僧人都出去后,她有些无措。
没想到住持却看向他们道:“可是程施主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