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嫣然。
虽已是春末夏初,北原雪山仍是一望无垠的白,远远望去宛如银色莽龙腾空而起,而除了他和几位长老以外才能进去的禁地更是清净得纤尘不染。
望著一片无人踏足的雪原,不禁又想起那个清迥绝尘的人,那一晚如莲一般在自己身下宛然绽放,清澈濯然带著几分魅惑,令人沈醉……
禁地深处倚著山势岩石雕砌出一座祭坛,狼缓步踱了上去,站至最顶上而後从怀里掏出紫青两枚珠子。
「这紫魂珠本就是北原雪狼一族的东西,若我不拿回,实在无颜面对惨死的先辈和族人,现在拿了回来,又叫我该如何来面对你?」拿在手里眼神温柔地看著就仿佛看到他本人一样。
你的祖师爷和我们结下生杀大仇,纵使与你无关,但你终究是太清观的人,现在又是掌门。即便你是对著我说愿意和我共度情殇,我也不可能动你分毫。
只因为是季怀措的模样,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亲近你,才敢和你共陷情欲极尽缠绵……所以情也好,恨也好,都留给季怀措好了,自己现在是北原狼王,守护北原,守护自己的族人便是职责。
还说永世不见,不觉有些自嘲地弧了下嘴角,这才几日,思念已如疯长了的野草一般占据心间,阖上眼,便是他山清水澈、云淡风轻的颔首浅笑,宛若就在眼前,栩栩如生。
这样的折磨不知还要过多久?
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两百年?抑或是……
永生永世?
沈了口气,抬头,祭台後方光滑的崖壁上雕著一幅画,寥寥几笔在岁月侵蚀下依稀能辨出画的是一只仰首啸日的狼──雪原狼一族的图腾。
狼将紫青二珠嵌进壁画里,两颗珠子正好镶成画上那只狼的一双眼睛,相映成辉。
「恭喜主上将紫魂珠寻回。」狼身边侍卫扮相的人恭敬贺道。
狼负手身後,不禁轻叹,「上苍庇佑吾族,赐予这两颗神珠,用以在危难之时化险为夷。只是谁曾料想,这两颗珠子带来的祸远大於福,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居心叵测觊觎於此,北原狼族也险些就此覆灭……」说到这里便回过身来吩咐他,「苍焕,多派些人镇守禁地,不得再出差池!」
「属下遵命!」被唤作苍焕的人恭敬领命,而後随著狼缓缓走出禁地。
「属下曾听长老们说起,数百年前,魔道中人妄想一统三界,北原狼族也参与那场三界之争,就连天庭派下的仙君还是在紫青两珠的协助下才镇压住魔道重还世间清静的,可见这两颗神珠确实是造福世人之用。」
狼回头看了苍焕一眼,随即嘴角一撇,轻笑道,「有这等事?本座倒是第一次听说。」
苍焕脸上不觉显出讶异之色,「其实长老们也是从上一代那里听说来的。主上活了千年之久,连主上也不知道的想来该是谣传了。」
狼摇了摇头,「也不尽全然,或许只是本座忘记了罢。」
纵使修行千年,但是和记忆无关,记了这一百年,便忘了前一百年,有时候和族里的孩子说起事来,一讲到那是几百几百年前便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他历经了很多很多,也遗忘了很多很多,然恰恰有那麽一些事或人,却深深扎根在记忆里,想忘却忘不掉。
禁地和霁雪殿都在雪山之巅,後者是统领北原狼一族的首领议事和休息的地方,雪山之上终年冰封,白雾缭绕,若不是登上顶峰是很难找到这里的。
刚回到自己住的寝殿端起热茶还未递到嘴边,便有人来禀报,说山脚下拦住一人,那人一身道服头戴白玉莲花冠,说是要见北原狼王。
「啪」,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眼神一凛。
是他?
但是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紫魂珠丢失的同时季怀措也下落不明,他应该会猜想到是季怀措拿走了紫魂珠,而自己也和杨义说过,若是他问起季怀措的下落,就说他已经回京了……所以这会他应该在遥遥千里之外的燕京而不是北原雪山,况且他根本不知道季怀措就是自己假扮的,怎麽会找到这里来?
走到霁雪殿外的山崖上,脚下是云如雪絮,荡谲无涯的云海,一铺万顷,雪浪翻涌。抬手隔空一抹,云海之上隐隐现出山脚下的景象,於是那个灰青色的清瘦身影就那样堂而皇之毫无预兆地落入他的眼底。
那人抬头看了眼山顶的方向,表情清冷如故,那一眼,两人的视线仿佛交汇在了一起,万千情结,挥之不去,一瞬间,恍若隔世。
张君房手挽桃木剑恬然静立,周身萦绕著一股清雅素淡却令人望而止步的气息。
面前数十只体格强壮,獠牙毕现的狼,皆是雪一样的白毛,绿森森的眸子。虽从未到过北原雪山,但小时候从狼那里也听说了不少关於这里以及雪狼一族的事。这几只狼虽面露凶相,但似乎只想施以威胁不让他更近一步,於是他便这样静待著对方的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山间一声狼嚎,那几只雪狼立时竖起耳朵警觉起来,嚎叫一声接著一声,最後一声长啸划破云霄,紧接著身侧断崖上出现了只四肢健硕的狼。
张君房不觉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摒住了气息,眼睛望了过去。那只狼却是背光而站看不清楚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