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商嘛，自然有督办大人节制。至于学生，关相主管过学部，自然也有章程罢。”

关伏庸心里暗骂一声，叶慕韩还真是一贯的滑不留手。

“叶大人，你虽然去年还远在哲国，但或许您也听说过山右收回矿权的事情吧，连易国人正式签订的合约都被废除了。听说这次局势严峻不下于去年。如果任由局势糜烂下去，那这铜蒲铁路借款的事情如果耽搁了，恐怕我们有负摄政王、僖王、关相的重托啊。”

“这……”三座大山压下来，叶慕韩终于动了动，“铜蒲铁路确实事关重大，本官一定会向摄政王、僖王、关相陈说利害。”

关伏庸一阵泄气，叶慕韩这话其实是和自己说：反正铜蒲铁路是上位者关心的，轮不到老子操心，老子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至于铁路黄不黄，反正自己认为三位大佬都不会让这事黄，老子才不听你忽悠。

“叶总办公忠体国，那伏庸就安心了。”关伏庸笑笑，“铁路总办还是要叶公这样的人做才是，只不过不知道叶公想不想成为封疆。”

“伏庸说笑了。”

“下官虽是说笑，不过恐怕涛王爷不会说笑。”

“伏庸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总办不知道听没听说王渡城到江宁铁路北段总办要被查办了。”

“似乎有这个传言，难道竟是真的？”

“涛王爷的话，我不敢认为是假的。”

叶慕韩慢慢的拢着胡子，“你又和封疆有什么关系。”

“叶公，这等事本用不着伏庸聒噪。但北土总督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大案，您觉得他的总督还坐得住吗？”关伏庸知道叶慕韩是又在装傻，谁都知道现北土总督是方项城的人，这个节骨眼查案什么意思？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叶某又岂敢望北土总督这样的大位。”

“叶公，北土总督总要人来当，有资格当北土总督的必然是封疆大吏，最终总是会有一个位置。”

叶慕韩再次拢着胡子。

“叶公要早做准备，如果现在叶公能消弭山右的变乱，那个位置……”

“伏庸你真是殚精竭虑……”

“伏庸不能不为叶公着想。”

“但叶某不能去山右，叶某不能越俎代庖。”叶慕韩盯着关伏庸，“你说最后空出来的位置会不会是山右？”

关伏庸心里暗骂，老狐狸终于忍不住呲牙了。

“叶公，不如伏庸替您到山右走一趟，您指派我这个会办了解舆情总是应该的。”关伏庸慢慢的笑着，“如果山右的形势实在不可收拾，关某在山右也认识几个绅商，总不至于大局糜烂。叶公以为如何？”

叶慕韩终于满意的露出笑容，“如此就有劳伏庸了……”

关伏庸跑了一天，话说的嘴疼，马骑得屁股疼。他牵着马慢慢向灯草胡同走回去，自己这是图什么呢？

白京城城内国槐的树冠已经茂盛的合在了一起，夜阑人静，街道黑洞洞的好像鬼城。晚风吹来，混合着脏水沟中的奇腥恶臭。他突然一阵苦笑，好肮脏。但政治哪有不肮脏的呢？自己已经在脏水沟里，难道还能不臭吗？有一天自己能建设更通达顺畅的下水道吗？但能完全摆脱臭味吗？

他突然有点不敢面对大原的人，怎么面对宋矩？怎么面对大珩学堂的学生？怎么面对渠本乔？

但是，他必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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