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搭在腰上,封西云把手肘撑了起来,留出了给陆沅君将手臂探进来的空间。
“哈尼,我带你去领略沪上的夜色。”
陆沅君轻笑一声,也从椅子上起来,去就去。
起身走到了封西云的身侧,陆沅君顺势把右臂搭进了他的臂弯,两人并肩推开门,走入了浓浓的夜色里。
整个运城的汽车加起来也不过百辆,而沪上就不同了,算不上一等一富裕的金家就有好几辆。
拉着金小姐出门捧戏子的,载着姨太太们去打牌的……
封西云和管家说了一声后,便在门外待命要载着他们出去逛不夜城的,沪上的确是个和运城有云泥之别的地方。
陆沅君和封西云并排坐在后头,司机也不是去车站接他们时不当心撞上银行石头狮子的那一位。
这位显然更加的熟悉路况,一路走一路给两位客人不停的介绍着沿途楼宇和屋幢。
“少帅,陆小姐,车子左边的是伦敦伦敦。”
灯火辉煌,霓虹灯闪烁着耀眼的光,门前停了不少的黄包车。
陆沅君归国以后只见过花花世界一个舞厅,这间所谓的伦敦伦敦,看起来还比不上运城的花花世界。
生意还算兴隆,但这里是沪上,伦敦伦敦门口的兴隆就显得不大够格了。
封西云侧过头去看,眉毛轻轻的挑了一下,十年前他在沪上念书的时候,伦敦伦敦还是最受人追捧的地方。
他的同学们甚至还想混进去瞧瞧来着,被门口的印度人拦了下来,知道年纪大一些才终于如愿。
几年的时间,伦敦伦敦的门前怎么连汽车都没有了。
“五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火,紧接着又发生了枪击,慢慢的就没人来了。”
司机脚下用力踩了油门,汽车超前疾驰而去,伦敦伦敦的霓虹灯被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看样子今夜的终点并不是这里。封西云也有些年头没有来过沪上了,司机开去哪里他就去哪里,自己的想法是没有的。
金家的这位司机显然熟门熟路,对沪上的各大舞厅在什么地方门儿清。
反正今天还早,不如带着少帅和陆家的小姐沿着沪上的马路开一阵子,把各大舞厅转个遍。看他们喜欢哪一家,再停下来。
伦敦伦敦这家沪上最早的舞厅已经不在选择范围内,后起之秀则是各具特色的和风情。
“右手边,大都会!”
司机放慢了车速,倒不是他想放慢的,是因为大都会门前的汽车和黄包车太多,若不慢点的话,非得撞上什么人不可。
如果说每个舞厅都有自己的特色,那大都会是整个沪上最不寻常的一家。因着它坐落的地方就与众不同,进出的人不只是富贵而已。
封西云在沪上念书的时候,有几个同学住在这里,那时还没有这幢叫大都会的楼宇。
伸手往远处一指,封西云给陆沅君介绍着。
“那边儿的几处大宅门儿瞧见了么?”
陆沅君往封西云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运城的老式宅门儿都还在用蜡烛和煤油灯,沪上却不同。从灯光的亮度来看,想来都是洋人带来的新式电灯。
借着灯火来看,封西云指的方向,大宅门们几乎连成了一片。
“前朝的几个豪门望族都住在这儿。”
封西云的中学同学,就有好几个出身在这一片的宅院里。
“公子哥儿成团成旅。”
司机不敢回头,生怕碰到什么人。
沪上的汽车多,行人多,每天不知要出多少车祸。但如果他的汽车在大都会的门口碰了什么人,第二天可是要上报纸的。
司机小心翼翼的往前开,陆沅君和封西云正好趁着速度慢下来的时候自己打量外头的楼。
跟伦敦伦敦不同,大都会看起来的要正经许多,从进出的客人脸上来看,神色也端正不少。
这间的老板不知是谁,诚然是个会选地方的。开在这样的地段,周围住的都是些阔少和公子哥儿,想来也是不会赔钱的。
大都会的灯光照进了车里,路过的人下意识的往车里张望,封西云抬手挡住了脸,生怕被别人瞧见。
这里头的客人指不定就有他的昔日同窗,看见了可怎么办呢,封西云是个要脸面的人。
“快开!”
少帅一手遮脸,另一手探过去拍着司机的后背,不住的催促着。
“快快快。”
既然少帅吩咐了,司机只好按下了喇叭,期望鸣笛声可以同样催促拦在汽车前头的人快些离开,好让他们快些过去。
然而大都会门前一向安静,说说笑笑的声音常有,鸣笛声却从未听过。
几乎是在鸣笛声响起的同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好奇的目光投进了车中,恨不得把车窗烧一个洞出来,想看看里头坐的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的土包子,竟然在大都会的门外鸣笛。
封西云余光里看到这一幕后更加的慌乱,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