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传来东西被摔碎的声音,有几个人从自己身边路过,往里面走。
“啊呀,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别哭了李兰,你难道想让外人看咱们家笑话?”
有人出来,把宋灿带进去,他目光平静的看着屋里的几个人。
有人在他背后推了一把,“宋灿,你姑姑最疼你了,你快安慰你姑姑。”
宋灿张开双臂,抱住了姑姑,“姑姑别哭了。”
他外表很乖,但是心里却急不可耐。
这是自己父母的葬礼,自己所谓的姑姑都没在落棺时哭,而在闹事时哭。
还有,这个女人,他从来都没见过,所谓的亲,是哪种亲?
葬礼举办完,姑姑如愿以偿,全家都搬了进来。
作为主人的小宋灿,看着姑姑那两个打扮漂亮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就是自己所谓的表姐表哥。
宋灿的家有两层,一层有两间房,一间客厅,还有在走廊组装的厨房。
二楼同样只有两间卧室,一间客厅。
足够住五口人的房子,却被姑姑硬生生地告诉自己,家里房间不够,只能委屈他住在西厢房的杂物室。
杂物室的窗户是坏的,夏天的时候里面飞进来蚊虫,宋灿被叮的满头包。
冬天的时候,冷风冷雨都从那个小口吹进来,令盖在身上的被子弄得潮湿,被姑姑骂。
有天,姑姑告诉自己今天晚上不吃饭。
他抱膝坐在房间里,却能听到一楼客厅传来的小声嘀咕吧唧嘴的声音。
他口渴,打开门去厨房接自来水喝。
表姐嘴巴油光发亮地从客厅里出来,看到没开灯站在厨房的宋灿吓了一跳,捂住胸口喘气。
她恼羞成怒瞪了宋灿一眼,小声骂了句:“丧家狗!”
就用袖子抹了把嘴,趾高气扬地噔噔噔上楼。
姑姑将吃完的鸡架骨倒进门口的垃圾桶里,一抬头就看到正往这里打量的宋灿,情急之下,她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解释说:“这是两天前的鸡,我忘记扔。”
小宋灿手里端着瓷碗,头顶的圆月在碗中聚不成圆形,黑暗中的双眼默然地看着她,低声说:“两天前我也没吃到鸡肉。”言外之意是说她可以不用骗人,他都明白。
可姑姑却总仗着自己是大人,所以就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好糊弄,没有一点反思之心。
“那不是前两天你说胃疼嘛。”
“你没有给我买药,我以为你觉得我没多大事。”
“胃疼吃肉不好。”
“所以胃疼不给我买药就是好的?”
就这么一句话,引来姑父的暴怒,他从屋里出来,手指指着宋灿骂:“你他妈的兔崽子给你吃给你喝给你穿给你住,你还想要啥?吃鸡肉?就你他妈这态度得给你吃屎!”
男人认为自己气势已经够厉害,却没想到男孩一双眸子平淡的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着。
“你们住的是我家,你们花的是我父母的赔偿金,哪里是你们的?”宋灿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
反抗不公的代价,并不是迎来正义,给自己带来该有的利益,而是带来麻烦和灾难。
在学校里,被老师找去谈话,老师细声细气的对自己说要体谅姑父姑姑,不要跟他们怄气,他们是爱你的。
宋灿将姑父姑姑对自己所作所为,鸠占鹊巢的事全部给老师说了一遍。
老师还是那副温柔嘴角,但是说出口的话,弦外之音是自己有被害妄想症,又或者这一切都是他在说谎。
小宋灿在七岁时懂得,说出事实,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将自己身上的不公祛除。
反而会被扣上精神病的帽子,不懂事的帽子。
上了小学以后,就没有校车管接管送,从学校走回家的这段路上。
他从开满商店的热闹街头,路过小区门口,再穿过菜市场回到家里。
然而事情的祸端就出现在菜市场这段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经过这里的时候,有些人会以自己认为的小声议论关于自己的事。
“这家孩子本来觉得怪可怜,谁知就是个白眼狼。”
“李兰昨天哭得那么痛,咱们都去安慰她,唉,真是,原本以为老宋家的孩子聪明懂事,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谁知道他父母的死是不是他害得!那天可是他第一次和老宋两口子一起去摆摊!”
小宋灿站在原地,犀利的目光如炬,将每一个骂自己的人的脸刻进脑海里。
他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将他们每一个人全部杀掉。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