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的心慌,内心充满不安。
穿好衣服,拿手电筒下床,我一推开房门。
院子里,重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浓郁血腥味冲刺激我的感官。
手电筒往院子里一照。
院子里的浴桶架在一口缺角的大铁锅上,上面红红的血水冒着热气。
热气中,我看见大嫂子披头散发,仰着头,躺在圆形浴桶边缘。
她双眼鼓很大,翻着眼白珠子,看不到瞳孔。
内眼角处,两条血泪从眼角淌下。
她的嘴巴是张开的,嘴里溢着血迹,像在呼喊,呼救……
小虎子窝在她怀里。
小虎子身体和脸浸在血水里,我看不到脸,只能瞧着他露出冲天辫的头顶。
那冲天辫,我一眼就认出,是他!
我双腿发软,往下一瘫,跪坐在冰凉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做的?”
我明明躺在房间里,一直都没睡着,可是……
大嫂子和小虎子,盛在木桶的大锅子里煮沸了。
我躺在床上时,明显听见开水冒泡的声音,那是开水煮沸翻滚的声音。
灶台下面的火,柴没烧了,可烧红火炭还在。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
嫂子表情的极其痛苦和恐惧的。
明明我没睡着,为什么却听不见她一丝的呼救声。
我坐着地上哭了,哽咽着对大嫂子说:“对不起,嫂子,对不起……”
她的白眼珠子,一点一点的往下翻,黑眼仁一点点的回落。
两只黑眼珠回到正常位置,直直的盯着我。
那眼神,好像在说:给我报仇,报仇……
我含着泪望她。
身后传来咯吱的轻声响。
我回头,看见婆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我身边。
她的眼神和耳朵都不太好,身体还不太利索。
我起身擦泪,想把她劝回房间里。
她走近,看见了大木桶,越走越快,走到木桶边缘停住。
浑浊松弛的眼见,看着秀花大嫂子,掉光牙齿嘴呜呜的哭泣着。
哐当……
她的拐杖掉落在地上,干枯黑瘦的手,从木桶血水里捞出掺不忍睹,脸上身上的肉都分离融化的小虎子。
小虎子细嫩的身体,被滚烫的水煮到融化,手上的皮肉脱落,只剩下小小的白色骨骸。
抢天呼地的,悲泣大喊:“小虎子啊,我的孙儿啊……造孽啊,老天爷为什么不给条活路,儿子死了,儿媳妇死了,孙儿也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从地上站起来,想将婆婆劝下放下小虎子。
可她不顾滚烫血红的水,把小虎子直直抱在怀里,哭的很苍绝悲戚。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怎么狠心,我的小虎子!呜呜,你要夺就把我这条老命夺走,为什么连我三岁的孙儿都不放过。”
我在她身后伸出手,想劝她保重身体,可话还没说。
噗……
她猛地大喷一口血,喷在浴桶里,身体瘦弱的站不稳,抱小虎子的晃了两下,往后一翻,接着倒在地上。
我颤抖的伸出手,手指往她鼻息下一探,一片冰凉。
她昏倒了,吐血死了。
我一下蹲坐在地上,四面八方的凉意席卷而来。
许久许久后,我凄厉大声哭喊:“死人了,救命啊,大嫂子和小虎子死了。”
…………
附近邻居帮忙,把嫂子和小虎子,还有婆婆埋葬在茅草屋后面空地。
他们连夜帮忙,那程员外让人送来了余下的八十两银子,送银子来的人说,让我节哀顺变。
我想给秀花嫂子一家买口棺材,让他们安心下葬。
可隔壁屋的二叔公和王大妈,都劝我:“下葬把,村里的棺材铺子,棺材都被预定完了,工匠在赶货,都要排到一个月后了。这尸体要是排到一个月后,会烂渣都不剩。”
我拿出十两银子,分给左邻右舍来帮忙的,他们都拿银子各自散开回去了。
凌晨三点钟,我站在院子里。
院子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可是我的心里,渗的慌。
我忘不了大嫂子的表情,那种恐惧而又无助的表情。
忘不了小虎子细嫩的身体,被煮到融化,皮肉脱落,只剩下小小骨骸。
忘不了老婆婆,那压抑无力的哭泣呐喊声,活活的吐血而死。
这个村子,到底怎么了?
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而大嫂子和小虎子如此惨死,来帮忙的人,他们麻木的,好像见怪不怪。
没有人多问一句话,也没有人怀疑到我头上。
这个院子,只有我一个活口,他们甚至问都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被吓晕的程员外,那守财奴,都派人送来银子。
我从背包里,掏出一叠纸钱和香火,放在地上燃烧。
我边烧边问:“大嫂子,你魂魄要是在附近游荡,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怎么给你报仇。”
我一连问了三句,没人回答我。
空气中,依旧弥漫浓郁的血腥味,大晚上的冬天,闻不见半点的阴气和鬼气。
我不知大嫂子的魂魄是否还健在。
我现在心里都隐隐不安,那二十一个工人,是否还有活口。
一叠纸钱烧到一半时,院门外面,听见细细的敲门声。
我拿着纸钱站起来,借着火光,我看见王大娘站在门外,揪着眉头的看我。
把纸钱放火堆里,我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