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北风呼啸着涌入街道,吹动路道散碎的雪花打在中年人的身上,他丝毫未觉,任寒风扑面,仍牵着马缰脚步不疾不徐的向前走着,不时饶有兴致的左右打量着周围建筑。
行至一处路口时,便觉得风有些暖意,带着胭脂香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脚步微顿,炯亮的眼眸凝视着前方一处门院,却见门匾上书三个镏金大字:春香院。他嘴角微扬,轻声吟道:“宁愿醉死温柔乡,不慕武帝白云乡。”
说罢略一沉吟,回头看向身后红马,“没想到这小小潇河,竟也有这种风月场所。这胖子倒也好时运。老兄,今晚咱们便也到此处暂居一宿吧。”也不理红马是否认同,便径自朝前走去。
未至门庭处便被三五妙龄女子簇拥而上,却是这些女子久经风月,阅人无数,颇有眼力,见中年虽风尘仆仆之色,但身着锦衣华服,料想定是哪大户人家出身,更见他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之态更是争相抢拥,转瞬便被引入庭中,只闻得他不忘门处叫道:“记得给我那马儿备些好料!”
夜雾渐渐凝重,于休风仍低头跪在朱大福的屋前,他的双膝已经毫无知觉,从地面传来的温度让他浑身发冷,却又不敢运功御寒。
逆三九愤愤扫完雪地,将扫把奋力往院墙处掷去,院中发出老大声响。屋中仍是毫无动静,倒是于休风异然的向他看去。逆三九看着跪地的身影,转身跑回自己房中,很快折返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件棉衣,不由分说的披在他身上。
于休风大急,说道:“三九,不可!”说着将棉衣从身上拿掉,又见三九有些气恼,偷眼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低声解释道:“这是掌柜的对我的惩罚,倘若我就此穿上,呆会被掌柜的看见,怕又让他生气,倒会更严厉的责罚。”他抬头笑笑:“谢谢你兄弟,我撑得住!”
逆三九无奈,将棉衣从他手中接过,叹息一声后冲着屋门带着几分幽怨喊道:“掌柜的,院中积雪清扫完毕,您可还有吩咐?”
半响方从屋内含糊的声音传出:“前院这会客人应该散场了,你去帮着清理下吧。”朱大福伸手拿过桌上用瓷碗盛放的参汤,就着喝了两口,才指着面前的空盘问向六姨太殷红玉道:“今儿个这猪蹄倒是炖的不错,可不像是老冯的手艺,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殷红玉脸上闪过自得和娇媚之色,嘴上却是说道:“跟雪珊姐姐的手艺比起来如何?”
朱大福神色一窒,缓缓放下手中的瓷碗,脸上多了几分阴沉,直愣愣的盯着殷红玉。
殷红玉被朱大福盯的浑身发毛,本来见到朱大福今日心情似乎颇为不错,又连续吃了半锅猪蹄称赞不已,便有意向朱大福争宠邀功,却不料朱大福满脸不愉之色方悔失言,一时怔在那里忐忑不安,竟不知如何开口。
屋内的气氛随着朱大福的脸色悄悄沉寂,屋中炉子中的炭火发出微弱的燃烧声。
好半晌朱大福才缓缓收回目光,喟然长叹一声,沉沉说道:“逝者已矣,你又何必如此执着高下之争。你知道的,我实在不愿意你们争相吃醋,十六年前明知我行此险事,仍舍生忘死甘随我来此苦地,放弃京师的繁华安定生活,实令朱某人感动莫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为夫心中,唯对雪儿和你是最为钟情,但其他几位夫人又对我情意深重,我只恨不得将心挖出切成几份给你几人分了去......”
朱大福话未说完,便被一只秀婉的葇荑紧紧捂上,殷红玉秀目含泪道:“老爷快别如此说,妾身知错了,以后定与姐妹们和睦相处,好生侍奉夫君,妾嫁鸡随鸡,你到哪就跟到哪,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朱大福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你们这又是何苦,这条路荆棘坎坷,稍有不慎注定是九死一生啊!”
殷红玉抬头用晶亮的眸子仰视着身边的男子,温柔坚定的说道:“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你,哪怕是丢掉这性命!”
“小九这孩子,我决定用了。”朱大福没头没脑来了句。
“嗯,你认为行就行,你眼光不会差的。”怀中的女人渐渐离开宽厚的胸膛。
“据我近来观察,这孩子虽然来历不明,但不失义气,对那孩子可尽情重义得很呢。且资质聪颖,直到我今日突至苗店村后,方对他的出身有所怀疑,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当可大用。”朱大福又拿起微凉的参汤饮尽说道。
夜渐渐深了,庭院中的温度又降了几分,于休风又冷又饿又满心委屈的跪在地上,继续被周围冰冷的黑暗侵蚀着。
他只是心里发苦,为什么命运要如此的欺凌他的人生呢?别的孩子有娘疼,也许正在温暖的被窝甜甜入睡,为什么要我在这冰天雪地中跪着忍受?他抬头望天,黑漆漆的却什么也没有看清,月儿不知何时已躲入云头不见踪影。
有寒冷的风吹动桂树枝头上的积雪,有细细的冰凉打在他稚嫩而苍白的脸庞,凉丝丝的。
前院依稀传来朱旭的声音:“大伙都快点出来,小九你还在厨房磨蹭什么,马上锁门了,就差你小子了。大伙先回去歇了,明儿早可以晚起半个时辰。”
随着话音落地,有夹杂着兴奋的讨论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吱”一股暖意迎面而来,朱大福开打房门冲于休风淡淡说道:“来进屋!”
于休风闻言面上一松,急忙站起,不料这刚起身体就低呼出声,原来跪的太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