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沿途荆棘密布,毫无人类行迹,他深一脚浅一脚的翻山越岭,足足过了半日之后,天色再次入夜,他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站在一处不高的山坡上,他望着眼前的凄惨景象,原先的苍族族地,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瓦砾,高耸林立的坚固石楼,全部被毁。
明火早已熄灭,只留下残破不堪的房屋和在大火中烧为焦炭的物事,空气中弥漫着烤灼尸体后散发的焦糊味。
几十个身穿桑族服饰的男子在瓦砾中翻找搜索,时不时抬起一具早已无法辨认的尸体,堆积到一处开辟出的大坑,显然这便是苍族逝者的埋尸地。
大坑旁站着六七个人,其中一人便是桑族明珠桑翠蝶,在她身旁是一名眉清目秀,眼眉轻佻的少年,应是桑族接班人桑临。
两人低首轻语,时不时看向身前肃穆的中年男子,难掩面目之中喜悦之情。
“你们是不是很开心?”
“爹,难道您不开心吗?”显然,此人便是桑族族长桑破澜,桑翠蝶两人的父亲。
“按理,我应该开心。我桑族对弈多年的对手,一夜之间被灭了族,我当然开心。”桑破澜声音沉重,话里说开心,语气中却丝毫没有任何轻松,缓缓说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将苍族上下几百口人斩杀一空,这种势力,太可怕。不知苍族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遭受如此惨烈的厄运,这势力,若是我们桑族对上,恐怕也是一样下场。另外,已经找到的几百具尸首中,并没有苍戎和商录。整个苍族,只有这两人对我桑族形成威胁。苍族,或许并未全灭。”
“那又怎样,即算是苍戎和商录还活着,苍族也消失了。就算他们出现,难道能和我们作对吗?”桑临不以为然,得意洋洋的说道。
“嗯?”桑破澜还待开口,突然一惊,转头看向右侧远处山林。
桑翠蝶和桑临感觉不对,也随着父亲的眼光看去。
远处山林一片漆黑,狰狞的山石在月光下犹如洪荒猛兽,张牙舞爪,婆娑的树影随着夜风摇摆不停,一片静怡,又有几分诡异。
“啊!!”一声如野兽濒临绝境的狂吼声突然响起,声音里充满暴戾的愤怒,和惨厉的绝望。吼声凄厉亢长,到了最后已经泣不成声,断断续续。
“苍族余孽!”桑临浑身绷紧,充满兴奋的向吼声来源处扑去,桑翠蝶瞄了一眼父亲,也是跃跃欲试。
“回来!”桑破澜一声厉喝,叫住了桑临,说道:“是苍族那个废物小子,不用管他!”
桑临闻言,意兴索然的停了下来,嘀嘀咕咕的回到了桑破澜的身边。他不明白父亲为何阻止他,在他看来,如果真是那个废物,岂不是更容易斩杀,斩草除根么?
其实,他并不知道桑破澜心里此时竟然泛起一阵悚然。
隔着这么远,他也能很清楚的感知到那吼叫之人的气息并不强大,却莫名其妙的让他心里泛起一阵不安,所以当桑临飞身而去的时候,他不自觉的便阻止了桑临。
桑破澜背着的右手往前伸出,空气中一阵波动,道道灵气围绕着手掌呼啸盘旋,发出“嘶嘶”的破空声。
两个呼吸间,一张阴森的鬼脸在他手掌中成型,虚空悬立。
鬼脸双目紧闭,面目狰狞,牙齿开阖之间如同嚼着什么物事一般,流出惨绿色的液体。
鬼脸成型,旁边呼啸的灵气急剧收缩,往鬼脸中灌去,那鬼脸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双目突然睁开,其中竟是两团绿油油的光点,巨口张开极大,对空狂吼却无声无息,甚是诡异。
“诛心鬼印!”正驻身往回走的桑临看到这幅情形,忍不住惊声呼道:“爹爹也是忒狠毒了!这是让这小子不得超生啊!哈哈!”
“此子虽然不足为患,但听翠蝶说过,最近他无法修炼的身体似乎有所变化。此时他正处在丧失理智的境地里,用这诛心鬼印,正好助他一臂之力!”桑破澜嘴角扬起一道残忍笑意,似乎很为自己的做法得意。
“去!”桑破澜右手往空中一抛,那鬼脸如同有了神智的妖灵一般,带着一道绿色尾影往远处嗷嗷而去!
远处那人,正是苍刍。
当他站在山间,看到族内景象,所有残留的希望都在瞬间瓦解消散,心中压抑的惶恐悲痛终于爆发了出来。出其意料的是,他这一次并没有入魔疯狂,只是感觉到体内喷薄汹涌的力量,还有撕裂一切的**。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看见桑临往这边扑来,又被桑破澜喝了回去,然后便看到桑破澜施法,看到那狰狞的鬼脸往自己所在之处急速而来。
出奇诡异的是,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凝聚了一名炼神期高手真元的鬼脸,对自己不能构成伤害!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他内心就是如此笃定,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等待。
须臾,那鬼脸跨过数千米的距离,裹着阵阵阴风笼罩下来。他抬头看去,一团沸腾的鼓荡灵气正中间,那阴森的鬼脸暴戾可怖,巨口张开犹如厉鬼恶神,还离着数十米,苍刍便能感觉到其中除了极度凝聚的凶残能量,竟然还参杂着能够影响人神智灵魂的邪异意念。
面对这无法抵御的杀机,苍刍竟然浑身兴奋起来。
“吼!”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出一声大吼,浑身骨骼“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一股远超他之前的气场骤然爆发!
丹田处的魔纹和道种犹如活了一般,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