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主动联系江雪兰要她去做些什么,像今天这样对方递帖子相邀,实在是头一遭的事情。
看着对方倒酒的动作,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江雪兰笑容潋滟,柔声细语地说:“南小姐真是快人快语,你我相识的日子也算不得短了,即使是请你来喝一杯酒也不行吗?”
南怀珂无意识地笑了一下说:“你还是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知道像我这种低贱的身份不方便上门去找你,今天请南小姐过来,我……我是想请你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
江雪兰放下酒壶,略一沉吟,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我想要你帮我脱离奴籍,帮我离开教坊。”
脱籍?南怀珂停下了举酒杯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一朝为奴籍,终身都要低人几等。
江雪兰想离开教坊不再当官妓只有两条途径,一是有人肯出大价钱给她赎身,并通过各种关系替她赎籍,可即使那样,她也摆脱不了一朝为妓的身份;第二个办法就是等到她年老色衰,也许乐营会开恩放她离开,任其自生自灭。
见她没有说话,江雪兰以为她不肯帮助自己,双眉一蹙,沉下声音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替你做了不少事,你就当回报我。”
南怀珂本来正在斟酌这事的可行性,听到这话却不禁哑然失笑。
她是软硬不吃的人,自然不喜欢别人这么对她说话。回报?她可不欠江雪兰什么东西。
“江姑娘,你为我做事,我前后给了八百两银子。我们是各取所需钱货两清,我想我并不需要额外回报你什么东西。”
江雪兰是官妓并非私妓,教坊只有官员可入,狎妓的资金一大部分都进入了朝廷的财政,官妓所得寥寥无几,因而南怀珂所给的八百两银子,于江雪兰而言可谓不得了的天价,她也收得毫不客气。
如此即使她将来年老被教坊抛弃,也有相当丰厚的钱财可以养老傍身,日子虽不奢侈,但温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一个给钱,一个做事,这是本来两人提前说好的买卖,并不存在其他的条件。江雪兰情急之下说出这话,却恰恰拂了南怀珂的逆鳞。
她本来就因谷贤妃的事情而坏了兴致,听得对方这样说,干脆一口回绝道:“我没有本事帮你脱离奴籍。”
“你是岐国公的女儿,怎么会没有这个本事?”
“你要脱离奴籍,将来靠什么养活自己呢?就算你脱籍成功,也没有男子敢娶你为妻。”
“我可以嫁给别人为妾,最不济,我还有你给我的银子,我可以以此养活自己。”
“原来你还知道我给了你银子,”南怀珂冷笑一声沉下脸:“当时说的好好的,我们银货两讫互不相欠。现在你却得寸进尺,如此,恕我不能纵容。要都像你这样顺杆子往上爬,以后我岂非要处处受制于人。”
“不行,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替我去做。”江雪兰差点跳了起来着急道:“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告诉别人是你把潘世卿的诗作传播出去!”
人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只想安心度日很好,一旦拥有了一样东西,反而会生出妄想想要更多的东西。
江雪兰如今就是这样,从前没钱没自由,她甘心当个官妓卖笑欢愉,如今有了八百两银子,她便想要自由和自我。
南怀珂冷笑一声问:“所以你现在是要撕破脸皮威胁我了?”她看着江雪兰,眼里露出狠辣的目光,像咬住猎物脖子的猛兽,一点都没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
“我……”江雪兰被她看得浑身一股寒意,方才涌起的气势完全消弭不见,却仍旧鼓足一口气说:“我有你的把柄,你……你干什么?”
南怀珂起身,徐徐走到她面前冷笑说:“你当然可以告诉潘家、告诉世人,说是我将潘世卿的诗作传得街头巷尾尽知;也是我派你三番四次引诱他酒醉,一次次写下大逆不道的‘反诗’。这些都是我做的,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最终下笔写诗的是他自己,我可没有提着他的手替他去写。可是你呢?江雪兰,你不能不怕。”
“我……我要怕什么?”
南怀珂细长的手指慢慢划过江雪兰清秀的脸庞,水葱般的指甲如冰凉的利刃。
这的确是个美人,她这样想,可惜只是个普通的美人,并不足以让男子念念不忘。不过听说她在别的方面很是出色,难怪在教坊过的也不算糟糕。
南怀珂阴测测道:“是谁替他研磨、替他润笔,谁为他暖酒铺就纸笺……反正潘家早就恨我入骨,我是一点都不在乎多加一些嫌隙的。可你不是我,你不过是个奴籍的官妓,谁能保护你呢?你自己能保护得了你自己吗?
若让潘家知道当时是你在潘世卿的身边,是我伙同你引诱他写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诗句,你觉得潘家会怎么对你?江雪兰,你和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