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官似水难逃吏滑如油,太子倒是省心省力,直接将潘世卿往这位置上一放,他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脱的,一查一个准。
“所以圣上以为是潘世卿的过错了?”
“不错,皇上对他没有下狱用刑已是法外开恩,这全是看在国伯府的面子上。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因不谙吏治、被属员蒙蔽的罪名被参,如今被去了官职赋闲在家。至于究竟是太子有意挖坑陷害还是偶然,我想只有太子和潘家自己心里清楚。”
须知被属员蒙蔽和纵容属员招摇撞骗,这两项罪名的性质是有本质区别的,幸好潘世卿是国伯的儿子,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被同罪一并发配流放或是斩首,只看萧砚舅舅的下场就知。
潘世卿还是靠了祖荫庇护,看来潘家这棵大树不倒不行。
南怀珂笑道:“难怪那时两家都没有互相追究那件事情,怕是潘家以为太子真是恢廓大度而放松了警惕,其实他却在背后马不停蹄的采取报复。”
潘世卿那个人这么清高,此时被污怕是比死还要他难受,想到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就让人觉得痛快。
陈峰感慨说:“北安伯这回是老马失蹄,太子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加阴险。”
南怀珂伸手接住雪,看着雪花在手掌心里一点点融化成水,不禁冷笑一声说:“潘家的冬天要来了。”
二人肩并肩默默站了一会儿,陈峰便先回去。南怀珂赏了一会儿雪景,直到觉得寒气侵体这才抱着手臂回屋。
要说那些壮美的山河景色,再华美的辞藻也不足以描写它们的大美,然而真正可以握在手中赏玩的美景,却是冬雪中一杯热乎乎的浊酒。
没有矫揉造作,围坐一起随性侃侃,这样的情怀精致即使是在严冬也引人着迷,使人甘愿冒着风雪出门。
青弋江的江水并没有冰封,画舫船依次靠在岸边,在灯火摇曳中轻盈摇晃。夜色下,白雪中,火红的灯火映照着驾娘的容颜,丝竹声从雪帘中款款散开,悠扬而温柔。
画舫边、酒楼内不时会有小厮跑出,文人相聚的酒席和诗社上所创作出的诗句,都由这些人抄录传送。再等到晚一些的时候,单纯致力于文字风雅的人会先行离开,剩下的便是和妓子玩弄才子佳人游戏的客人。
江边一间酒楼的雅间内,南怀珂对着打开的小窗外的雪景饮下一杯浊酒。
门打开,隋晓捏着一叠花笺进来,屋内桌上已经摆满抄录了诗词的笺纸。有赞月咏雪的,也有畅谈时事的,诗词尾部都有落款,点名作品出自谁手。
隋晓将花笺放到桌上说:“这是从江姑娘那里新传出来的,她命人赶着就给小姐送来了。”
南怀珂翻看片刻,没有她要的东西。
“再去等。”
“是。”
虽然一连等了多天颗粒无收,但她相信,只是有耐心,一定会等到她需要的东西的。狩猎就是这样,只要耐着性子就一定可以逮到出击的机会。
夜色越来越浓,风雪越来越大,画舫的灯一盏盏灭掉,隋晓再一次带着一叠诗稿进来。南怀珂仔细的一一翻看,最后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张纸上,眼里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目光。
“就是这个。”她轻轻说了一句。
知夏也凑过来看,但见纸上抄录的是:玉表金钟到五更,烹茶洗脸悠哉乎。薰香侍女披貂褂,傅粉家奴取数珠。马走如龙车似水,主人似虎仆如狐。赢兴阑珊躲懒日,有官问病有也无?
“小姐……这是……”
“这是他在嘲笑太子依仗身份,肆意旷朝,出入威赫不知收敛呢。”
南怀珂又翻出另一张笺纸,上面写着的是:阳进升君子,阴消退小人,何如学公子,一病君王恕。
她笑出声说:“他胆子倒是真大,连皇上都敢讽刺。须知皇上继位时有许多酸臭文人说他名不正言不说,作诗讽刺大有人在,皇上为此大兴文字狱坑杀了多少人。如今倒好,想是吃了不少酒壮了他的铁胆。另一则大约是看皇上这几年宽仁待下,以为老虎就不是老虎了。”
她将纸叠起收好交给隋晓说:“交给江雪兰那边,让她着人多抄录几份扩散出去。”
隋晓出去了,南怀珂看了一眼窗外的雪,吐了口白气起身对知夏说:“也该回去了,咱们下去门口等她回来吧。”
遂披上斗破下了楼,等到隋晓再次回来,一行人便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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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为改编。
第191章 罪上加罪
这日萧凌正在御书房面圣,却听外头宦官禀报北安伯和潘大公子到。
他不禁奇怪,潘世卿才触犯了律法被解了官职,如今怎么又能跟着北安伯进宫了?就算他没有触犯律法,以他的官职也还没有资格到御书房来面圣。
心下正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