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栾栾飞离镜城王宫,已经不见了宸羽踪影,小静也因为虚弱而昏厥了过去。没有锦陌,没有宸羽,栾栾忽然觉得镜城对她而言竟是毫无所依,她茫然地落在地上,不知该去往何方。
“小云儿,你说我该去哪里呀?”栾栾无力地问。
小云儿甩甩脑袋,表示不知。
哎——
栾栾叹了口气,她回首望着那一座盛放着柔光的扶桑神树,又是一阵无力,“青鸢还在神塔,姑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该怎么办呢?”
就在栾栾茫然无措的时候,一只纸鹤轻轻落在小云儿的背上,栾栾一怔,“这是什么?”
栾栾伸手将纸鹤捡起来,拆开一看,竟是一张纸条,只是她本就是一只鸟儿,对这字似乎不怎么感冒,不过幸好沧罗是一个古国,她勉强能认得一些。
将军府。
是青鸢?
栾栾一眼认出来两个字,十分不易,她看见那一张纸上的血荆棘印记,立时知道了是青鸢送的信,难道青鸢此刻去了将军府?
栾栾立马来了精神,拍拍小云儿脖子,“乖云儿,去将军府。”
栾栾折回将军府时,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她记得才不久她来到将军府时,这里被烧得一片焦黑,为什么此刻这里开满了一片纯白的花?
是幽昙婆罗呀……
栾栾轻轻走进花海,深怕惊动了什么一样,静静地站在花海之中,她闻到清幽的花香扑鼻而来,是神帝也知道守卫他的比翼鸟一族在此消亡,才为此盛开神之花吗?
栾栾蹲下身子,抚摸那些白色绒毛一样的花瓣,一股微凉的感觉透过指间传来。
“栾栾。”
一片青色的衣角停在她的跟前,栾栾错愕地站了起来,“青鸢,你怎么在这里?”
青鸢轻轻道,“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道别?”栾栾奇怪。
青鸢道,“一入神塔,你我便再难相见了,我有几件事想拜托你。”
“你为什么要入神塔?”栾栾更奇怪了。
“虹越将我留在神塔,必定有什么阴谋,我只能留在他身边暗中观察。更何况,他害死了锦陌,我也不会放过他的。”青鸢说着,目光十分坚定。
“可是……”
“你也不必劝我了,这也是宸羽大人的意思。”青鸢知道栾栾不解,却没有多说,只是道,“接下来游戏里,我无法在大人身边尽力辅佐,求栾栾姑娘替我好生照料大人,他这一次伤得很重。”
“宸羽受伤了?”栾栾大惊,她转头看了一眼小静,小静此时正昏睡在小云儿的背上,才恍然想起宸羽和小静彼此如影随形的关系来,小静既然昏迷不醒,那么宸羽必定也身受重伤。
栾栾按耐不住想去看个究竟,青鸢拉住她,“他在将军府的暗道里,我们先不要去打扰他。”
栾栾有些茫然。
青鸢又轻轻笑了一下,解释,“大人在七年前曾在将军府住过一段时间。”
“哦。”栾栾点了点头,依旧不甚明白,对于感情什么的,她天生有些迟钝。
青鸢也不多解释,只是望着那一片纯白的花海轻轻笑了起来,“今生有此幸见神之花盛开,青鸢也不枉来此间走一遭,锦陌若泉下有知,得知族人的一切皆得到神帝的认可,必定也能瞑目了。”
“是啊……”栾栾也忍不住伤感起来,从扶桑神木觉醒的那一刻,她就该知道与神迹相连的将军府必定也是这般景象,神迹呀,终于在这片土地上出现了,那么姑父的归来也将不远了吧……
“你真的不走吗?虹越不是好人,留在他身边凶险万分哪……”栾栾忽然想起什么,紧张地问。
青鸢轻轻笑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雪琉璃本来就不能算是人啊……除了留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留在这里,可以守着他……他的魂魄一定还在,那样不甘心地死去,他一定放不下……”
“你别这样说,从一开始我们都把你当做人来对待,就像他们从没有将我当一只鸟儿对待一样。”
“雪琉璃就是雪琉璃,怎么可能忘记呢?忘记了,最后也只能迎来消亡吧……”
栾栾愁苦着叹了口气,“真是一场无聊又残忍的游戏,若是我揪出那个制定游戏的人,一定替你们好好揍他一顿!”
青鸢忧伤地摇了摇头,“你不懂雪琉璃对生命的渴望,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人可以轻言说‘为了你,死也愿意’,可是雪琉璃连说死的资格也没有,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活过,他们只是被时光雕琢的艺术品。”
“不……”
再也经不住那些话语的动摇,栾栾跌坐在那一片纯白的花海中,止不住泪流。
“我们只是被时光雕琢的艺术品……”
艺术品而已——
只是艺术品而已——
那样的话在她耳边不断地回响,摧毁着她的意志。
“是谁这么残忍?谁用时光雕琢出雪琉璃?谁又给了他们生命,却又承担不起赐予他们活下去的力量?如果给不了,为什么在最初还要选择给予,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背叛吗?”
——是谁听信了造物者的传言,任意践踏生命?
不过她不会让故事在此结局,这是她活下去唯一的理由,直到荆棘花开,夺走她最后一滴生命之源!她只能期待……
“那不是背叛,是一场关于生命的角逐。”青鸢仰着脸,望着虚空中的某处,雪风吹落的雪花缓缓落在她的鼻尖,让她的脸沉浸在圣洁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