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有凄冷的月光洒下,满地寒霜。
白蓝诺安静地靠在床边,仰头沉思,他的夜是纯黑的,没有月光没有星空,只有无数冷的空气。
很多年前,他也曾像其他人一样,可以对月饮酒,把酒吟诗。而如今,他只能躲在黑暗里,想像那轮美轮美奂的月。
两年前的一切他都忘了,为什么会忘记,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吗?
“阿诺,雪琉璃是没有过去和未来的,雪琉璃游戏何其残忍,我和阿然已经是深陷游戏之中的人,又岂会忍心让你也坠入其中?所以,放手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好好做你的城主……”
那是他梦中最清晰的话语,也是让他唯一坚信画中女子真实在他生命里存在过的证据,他花了生命最后两年时间,倾尽所有也要找到那个人,若找到那个人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他会不会后悔?毕竟是整个紫川城的国土,他放弃的可是国家……
两年前,他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之时,紫川城的时局早已发生变化,白玉城的都统就告诉他:“如今已是紫王锋掌政,南境四处都是你的海捕文书,你这样子回去只会送死。”
当时他整个人就懵了,平日里只道有哥哥就有一切,他有的一身才华和武艺只为哥哥守住国土和地位即可。因而在那一刻他完全不知所措,只能任由都统将他藏在黑暗的角落里,躲着一批又一批的搜捕。
直到某一日,都统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过来,然后告诉他:“从此,你便是白蓝一之子,白蓝诺。你必须舍弃紫诺这个名字,忘记所有关于紫诺和紫川城的事。白蓝诺,你的父亲白蓝一已经离世,你需马上回城主持大局,然后继承父业。万幸的是少主这场大病病得整个人都变了形,甚至连我也都不敢与您相认了,所以少主如今需要做的是忍。”
那时的他不知为何白蓝城主会偏偏选了他一个外族人继承城主之位,他只道自己只要忍下去,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后来,那位老者离世,他才得知,白玉城的占卜师选择他是因为拥有血玉者必将成为一方之主。白蓝城主没有任何子嗣,唯一的兄长也不知所踪,因那一块血玉,白蓝城主相信了传说。
然而,世事难料,某一日,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月光下崩塌,他才知道自己得了多么可怕的病,那样的病吓得所有大夫魂飞魄散,接下来的一年半,他只能依靠千叶蝶续命。除了找回失踪的哥哥,谁做紫川城的城主都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所以他只有找到失去的那一部分记忆,才能有一线生机,而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一幅画和那一盒药草。
都统说,那一盒子草药是随着马匹一起将他驮回来的,在都统发现他的时候,正好是海捕文书贴得满天飞的时候。
白蓝诺从抽屉里取出一幅画卷,轻轻展开。
夜色仿佛在那一幅画卷展开之时骤然苏醒,火红的千叶蝶铺满了整幅画面,随风摇曳,而画中女子眉若山黛,静若幽蓝,她就那样生在满山的千叶蝶中,便活灵活现地跃然于纸上了。
“这便是那画中女子。”白蓝诺道,“两年前我病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中作下此画。”
“好漂亮的人儿啊!”栾栾忍不住扑到画上,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我以为,只有凝影术能够将人的容貌神情保存得全好无损,没想到这样也可以呀?”
她碰碰白蓝诺:“呃,白蓝诺,你用的什么术法,教教我吧?”
易可木一扶额,这丫头怎么又开始犯傻了?
白蓝诺笑笑:“姑娘说笑了,这是一幅画,不是什么术法。”
“画?什么是画呀?”栾栾咬着指头想了想,“我知道了,就是那种用墨描出来的,能够存千年不腐的东西,是不是?”
白蓝诺点点头:“上好的黑墨做出来的画的确能够保存上千年。”
“丫头。”易可木用手指弹了弹栾栾额头,笑骂,“别在这里犯傻了。”
栾栾打开他的手,嘟着嘴揉发疼的额头,“干什么嘛,很疼耶!”
易可木耸耸肩,“你疼?有人比你更疼,你的大石头可是用了某人的心血救活的,你不去感谢人家?”
“心血?”栾栾不懂。
“你觉得在宸羽心里,你更重要,还是小静更重要?”易可木不答反问。
栾栾奇道,“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小静更重要了,他什么时候对我好过,从来都是冷言冷语,还救命恩人呢……”栾栾越是说着越是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委屈。
易可木拍拍她的头,“好了,别小气了,人家可是为了你,让小静心口的黑齿花救了你的大石头,小静还是个孩子呢。还不去好好感谢人家?”
栾栾眼前一亮,“真的?”
易可木很肯定地点点头,栾栾便一溜烟跑了。
易可木在白蓝诺对面坐下,为他斟了一杯茶,白蓝诺瞧了瞧门口消失的栾栾,继续道,“都统说,那一年,我被一匹马送回来,马背上只放了一盒草药。我病了大半年,一直迷迷糊糊,药石全无用处。都统告诉我,在昏睡期间一直吵着要去西海找一个人,然后时而清醒之时,就会在屋里乱涂乱画,然而,虽说是神志不清,但我每每提笔,始终画的都是成片的这种花。都统在我病情稍微好转之时,便将那木制锦盒和一幅画卷交给了我。我打开锦盒,才发现那里面装着满满一盒我画中之花,而这幅画,竟是比梦境还要清晰。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