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地瞪着他,脑中被气得嗡嗡作响:自己放下自尊,开口让他娶她,而他竟然敢拒绝!
李儋元偏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胸口起伏渐重,苍白的额上现出道道青筋,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些什么。
安岚捏起拳冷笑:“三殿下,你就这么不愿娶我?”
李儋元终于压下所有情绪,用一双平淡无波的眸子回望她道:“你可有想过,成为皇子正妃,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真如你所说,太子未来会继位大统,而后大开杀戮,我一个人尚难自保,你做了我的妻子,必定会被置身更危险的境地。”
安岚眼中涌起雾气,打断他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愿?”
李儋元哽了一哽,倾身过去柔声道:“是我不愿。我不愿你为我遭受任何危险,也不想你为我担惊受怕,从此再无安宁。豫王他虽然心思深沉,却能护你一世周全,至少……”
他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下去,安岚却连追问的心情都没了,冷眼瞥过去,大声讥讽道:“这么说,三殿下倒是处处为我着想。看来只怪我是小人之心,还当三殿下是不想和豫王交恶,坏了你们的宏图大计。”
李儋元被她激得胸口一疼,咬牙忍下喉间翻涌的甜腥,这时,安岚扶着桌案腾地站起,冲他挑眉道:“三殿下放心,我便是找个阿猫阿狗成亲,也不会再妄想做什么三皇子妃。刚才的话,就当我是猪油蒙了心,请三殿下全当没听过罢了。”
然后她掏出几枚铜钱扔在桌上,转身就往外走,怕再晚一步,就会被他看出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李儋元手撑着桌案,嘲讽地看着她扔下的那几枚茶水钱,原来只需要片刻,他们就能生疏到如此地步。
他眉间罩着挥之不去的阴冷,伸手将面前的茶杯狠狠拂在地上。想了想,又弯腰去捡,尖锐的瓷片很快刺破了苍白的肌肤,望着手掌中蜿蜒而下的鲜血,带着足以与服毒匹敌的痛意,李儋元突然生出股诡异的满足感。
这样,便算是为她出气了吧。
安岚一口气跑回了家,然后把自己关在卧房昏天黑地的睡了一觉,她实在不想给自己任何空隙去想今天发生的事,也不想让自己没出息地痛哭一场,因为不值得。
当琼芝把她叫醒时,房里已经点了灯,黄昏与新夜交替着爬上窗棱。安岚觉得全身酸软,按着额头被拖到铜镜前,迷迷糊糊看见自己被盘好个垂桂髻,才突然惊醒问道:“干嘛给我梳这个头?”
琼芝帮她梳好了头发,又自顾着给她挑着衣服道:“侯爷派人来请了你几次了,说让你醒了就去中曦堂用晚饭,还说今天来了客人,让我一定将小姐打扮好了。”
安岚这下可是彻底醒了,随手在妆奁里挑了对赤金银杏叶耳坠别在耳上,凉凉在心里想到:府里来了客人。这关头,还能有什么客人?
她想了想,嘱咐琼芝细细为她描画妆容,主院那边派人来催一概不理。就这么又过了约么半个时辰,安岚看着铜镜里那张艳若凝霞的女子脸庞,轻轻抬了抬唇角。
全怪自己太傻,娘亲早就告诉过她,这一世她不能再依靠任何人拯救,何必去妄想谁来提亲,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既然豫王绝不可能放手,她唯有打起精神去斡旋委蛇,他对她有所图,自己又何尝不想从他身上知道所有真相。他们这一对“前世佳偶”,再加上个假模假样的谢侯爷,彼此心照不宣,全看谁能棋高一着,可自己毕竟活过两世,握着他们谁也想象不到的筹码。
中曦堂里,摆了满桌的菜肴已经凉透,谢侯爷憋着火让丫鬟把菜撤下,让李管事吩咐厨房再做些热菜送上来,然后就背着手在厅堂里打转。
相对于他的焦躁不安,豫王却始终悠闲地喝着茶,再捏着块栗子糕送进嘴里道:“侯府这糕点做的还真不错。”
谢侯爷白了他一眼,“那是你饿了。”
豫王拍了拍手里的糕屑,道:“侯爷何必着急,反正活生生的大姑娘就在府里,无非就是故意拿点小性子,拖一拖时间,还能跑了不成。”
谢侯爷想想就觉得发冷,“亏你还沉得住气。岚儿这丫头也不知道哪儿学的心计,竟骗过了我这么多年。连慈宁寺败露后,她还能编出一套说辞来拖着我们。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她还会乖乖嫁给你。”
豫王眼里闪过丝玩味,“我早告诉过你,她到底也是姜氏后人,又被夫人带出府几年,不是在侯爷眼皮子下长大,怎么可能还是任凭摆布的乖乖女。不够这样也更有趣,侯爷尽管放心,不管她愿不愿意也好,她迟早要做我豫王的王妃。”
“王爷倒真是自信呢。”谢侯爷还未来得及回应,一个声音悠悠从外飘进,安岚踏着长廊下灯笼的碎影,缓步踏过中曦堂门槛,落落姿态地朝两人行了个礼。
豫王手里的杯盏轻轻落在了桌上,目光里带了毫不掩饰的惊艳,久久凝在她身上。他以往只见过她男装扮相,刻意的伪饰压住了她五官原本的姿色。今晚她穿了妃色蔷薇对襟衣,配着蜜粉色镶银丝长裙,发髻斜斜衬着芙蓉面,仿佛三春桃花盛开,一颦一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