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春山也上前温言道,“我进宫当差虽晚,算起来咱们共事也有五十年喽!”
郑亲王拉着自己白发苍苍的辫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玉满释道:“王爷说,头发都白了,老了!”
“是是是。”绵偲和春山也感慨万千。
“啊吧~”郑亲王指着绵偲,把手放到最低。
“王爷说,大人您小时候……”
郑亲王一拍大腿,比划很粗的样子。
“这个我听懂了!”绵偲拦住玉满,自己译道,“是说我小时候,腿有大殿的柱子这么粗!”
郑亲王点了点头,又把手放到最低。
绵偲盯着郑亲王的手:“您这还是说我小时候……”
郑亲王一指脚,然后又比划了个非常大的样子。
绵偲译道:“我小时候,脚跟盾牌这么大。”
郑亲王又把手放低。
“还是说我小时候。”绵偲笑道。
郑亲王一指肩膀,然后又比划个很大的样子。
绵偲译道:“我小时候,肩膀跟军机处门儿外的大水缸似的。”
郑亲王又把手放到最低。
“得,还是我小时候。”
郑亲王一指脑袋,然后双手围拢了一个银元大的小圈。
“脑袋跟丸子似的?”绵偲大笑,“王爷真能拿我开涮,您这是大水缸上漂一肉丸子啊,哪儿是我啊!”
郑亲王又指了指春山,然后右手放低,左手指了指脑袋。
“王爷这是说我小时候呢,”春山看着郑亲王的手势,“我小时候的脑袋,……”
“嘭!”郑亲王比划了一个“怀中抱月”的样子。
“嗬!”春山笑道,“我小时候脑袋跟大铜锤似的!”
郑亲王又照着前面的样子指了指脖子。
春山道:“这是说我小时候的脖子呢!”
郑亲王右手伸出了小拇指,在面前扬了扬。
“啊?”春山笑道,“跟根筷子似的?王爷净说笑了,筷子上插一大铁球,那脖子不是早断了吗?”
在一旁站着的端华也被这仨老头给逗笑了,他本想着父亲和他们见面的场景会极为伤感,所以一直在这里陪着,待父亲过于伤心之时,好上前劝解。却没想到这三个老头在这又比划又猜的,聊得还挺热闹,于是便退了出来,向门外守候的三位兄弟略加交待,就起身前往正堂安排别的事务。
郑亲王这边正聊到兴头上,他伸出右手,一指太阳穴,然后双手在右耳边一抱拳,接着右手作写字状,眼睛看着前面,脑袋摇晃了起来。
这次绵偲和春山没看懂,玉满解释道:“王爷是说,还记得咱们在宫里当差,跟皇上一起做诗的日子。”
“记得记得。”说起少年时的往事,绵偲和春山两人都来了兴致,绵偲道,“当初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咱们在上书房经常跟皇上一起对诗赛诗来着。唉呀,说起来那都是嘉庆爷在位的时候的事了!”
郑亲王又抱拳过耳,然后指了指自己鼻子。
玉满译道:“王爷说,当年皇上出题让他做诗。”
郑亲王用手在空中写了个“支”字,玉满没看明白,懂得诗律的绵偲明白,他说道:“王爷是说,他做了首押‘支’韵的诗。”
郑亲王伸出右手,做了个“五”的手势。
绵偲道:“做的是五言律诗。”
郑亲王一指天上,手指做飘然落下状,然后用嘴一吹。接着又双手连环,一连比划了好长时间。
绵偲和春山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懂得郑亲王这次要说什么。
玉满待郑亲王比划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无奈地笑了两声,对郑亲王道:“王爷,您这是要把我当猴儿耍啊,要不是小的当初跟您一起修订《石琴室稿》那本诗集,今儿您比划这么老长一段,我怎么能够译给两位老大人听?”
绵偲和春山两人更糊涂了,他们眨巴着眼睛,实在不明白这主仆二人的意思:“王爷这究竟比划的什么啊?”
玉满道:“王爷比划的是,他当年给万岁爷做的那首五言诗。”
“啊?”绵偲和春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诗也能比划出来?”
“两位老大人别急,听我慢慢说。”玉满道,“王爷说的那首诗,收在王爷自己的诗集里,我以前背过,所以王爷这一比划,我便想起来了。”
“嗬,”绵偲和春山不禁赞道,“这主仆二人真是绝了!一个比划一个猜,竟然还能猜出五言诗来。真绝!”
玉满一边思索,一边念道:
“落叶风吹走,南荣曝背时。
倦来书屡堕,兴到笔教随。
招客评奇画,从人买古碑。
冬怜寒晷速,明日是朝期。”【注①】
“好!”绵偲和春山都伸出大拇指称赞,这称赞不仅仅是为了这首诗,更多的是为了玉满揣度主子心思的能力。
郑亲王见玉满背得一字不差,也翘起大拇指,口中“啊啊”地称赞起来。
在殿外守候的众人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里面传来一阵赞许之声,不禁有些奇怪,但王府的规矩极严,谁也不敢探头进去张望,只是暗自奇怪三个老头究竟在屋里搞什么鬼。
郑亲王这时又比划了一个写字状,然后左手做了个“七”的手势。
“啊?”玉满大惊,“王爷,您还要比划一首七言律诗啊?”
郑亲王说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