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黄昏，颜色青灰，当街边商店、小区高楼的灯逐渐亮起，窗里窗外就被分成两个世界，一个温暖明亮，一个萧索清冷。这种时候，行人回家的心情都会变得迫切。

姜荼从新公司出来，在匆匆人群里十分显眼。她脸色苍白，神情茫然，极慢地走着。

手机响，她拿出来看，上面显示“英子”。她没有接。

姜荼站在公交站牌前等车，等了许久不来，终于来了时，她忽然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白色画廊中早已换了作品，里面挂着不相干的人画得所谓先锋画作，怪诞，孤冷，姜荼站在那落地玻璃窗外的如水明光里，站了许久。结婚后，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喜欢就进去坐坐。”

姜荼抬眼，却是画廊老板。

他有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姜荼看了一会，递给她一张名片，微笑道：“我姓白，这是我的画廊。有作品的话，欢迎来挂售。”

姜荼握着名片，“哦，”她这才反应过来：“谢谢。”

白老板颇有深意地一笑，转身走开。

电梯到了三十一层，姜荼拿出钥匙开门，推门进去，愣住。

陈伟博穿着整齐面有怒色地坐在客厅里。

姜荼进去换鞋，听见厨房传来哗哗水声，便知道婆婆又来了。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公司有些事。”她说。

“你一个小文员，两千来块钱工资，轻轻松松就行了，有什么班好加？”陈伟博说。

姜荼进卧室换睡衣洗脸，然后准备颜料，陈伟博追过来：“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加班。”姜荼说，勉强笑了笑：“下次我会注意的。”她站了一会，看陈伟博不走，又道：“今天周四，说好我可以画画的。”

“画画、画画，成天就知道画画！你大画家啊？你给我过来。”陈伟博攥住她的手往床边走，姜荼吃了一惊，夺手站住：“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陈伟博满面怒容，从床下柜子里拿出一只文件夹：“我妈打扫房间翻出来的，这是谁？”

姜荼看了一眼急道：“你们怎么能乱翻我的东西？！”

陈伟博哗啦把文件夹拆开，里面的杂志、画册、剪报、画展海报等泄了一地，上面都夹杂着一个男人风度高华的身影。

他捡起其中一页，“钟霆是吧，”他的脸有些扭曲：“灵魂伴侣，啊？结婚那天我就收到一封信，是不是这钟霆写的？说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爱的是他。”

姜荼吃惊地睁大眼：“不可能。”

“不可能？！就是他写的！”陈伟博把手里的纸唰唰撕了，又去捡画册撕。

姜荼忙去拦，被陈伟博一把推开，坐到了地上。

“钟霆，大画家啊。怪不得，你总是冷冷淡淡的。其实你早跟他睡过了吧？怎么，人家大画家有老婆，你就找我当接盘侠？”陈伟博一边使劲撕，一边说。

姜荼慢慢扶着床头柜站起来，一言不发。

陈伟博冲到她面前：“你说啊！怎么不说话？我最恨你这个样子，多高贵似的。贪污犯的女儿！有什么得意的？？”

姜荼猛地抬起脸：“你太没有教养了。”

陈伟博一下子血冲上头，猛地又推她一下：“你说谁没教养？我们家至少清清白白！”

“你嫌弃我，当初就不应该和我结婚。我们没有隐瞒你。”姜荼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