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点头,“伤好了是该回去了。”
杨慎行声音温和道:“可是缺了什么东西?表哥替你寻来,或是让人去公主府取。”
他看似关心实则阻拦的话与黄氏如出一辙,闻人笑就是再傻,也能看出这母子俩是铁了心不让她离开。
何况她并不傻。
于是她也蹙了眉,微微不悦道:“公主府才是我的家,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杨慎行略微一怔,“表妹是在府中待得闷了?想去哪里,表哥陪你走一趟。庙会如何?”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闻人笑心底浮起淡淡的无力。
*
杨慎行走后,闻人笑托着腮反复回想他和黄氏的态度,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她始终想不明白,舅母和表哥为何要这样做。她每多留一日,舅母就要费尽心血小心照顾,表哥也不得不在她这里耽搁一下午的时间。
凝神思索许久,闻人笑起身出了院门。
走向靠近府门的岗亭,那里是侯府管家工作的地方。
模样精明的管家见她独自前来,弯腰道:“仆参见公主。”
闻人笑“嗯”了声,抬起下巴命令道:“准备马车和随从,本宫要去一趟二皇兄府上。”
管家一愣,脸上神色愈发恭敬,腰也弯得更低了些:“回公主,您身子还未好全,仆不敢私自安排,您看……是否请大少爷护送您走一趟?”
听到这个回答,闻人笑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舅母与表哥的挽留不是出于不舍,而是——变相的软禁。
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没有玉罗,没有阿鸳。
好在还有严谦知道她在这里,她就一点都不害怕。
闻人笑憋屈又生气地踢了踢路上的一块石子,听到石子似乎打在了谁身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她抬起头左右看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错路,来到了一片梅花林。
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坐着个玄衣青年,手中拿着本书靠在树上小憩。
青年顺着石子的方向看到闻人笑,起了身慢慢走过来,道了句:“公主。”
闻人笑打量他几眼,问道:“你认得我?你是谁?”
杨慎识一愣,想起府中下人们之间的传言,说公主脑袋受了伤不记得以前的事,竟然真是这样。
他可真是个倒霉蛋,被公主忘了两次。
闻人笑见他不说话,蹙着眉转身往回走。
杨慎识连忙在她身后唤道:“公主留步。”
“什么事?”
杨慎识抬腿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这附近路不好找,公主想去何处,我领你去。”
他虽是一番好意,此时却正戳到闻人笑痛处。
她嘟起唇没好气道:“我想回公主府。”
杨慎识略微诧异地问道:“既然想回,为何不回?”
闻人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这里和陌生人扯皮,却还是闷闷地嘟囔道:“回不了呗。”
杨慎识不明白其中缘由,目光复杂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说道:“你若愿意让我领你回去,就随我来。”
“嗯?”
闻人笑抬眸认真看了他几眼,并不确定他话中真假。
她没见过面前这个人,那么他必定不是府中的主子,多半是个下人,可身份又高不过管家,为何要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帮助她?
杨慎识知道她不信自己,也没说什么,径自转了身慢慢走着,声音平缓又温和:“来吧。”
闻人笑犹豫片刻,抬腿跟了上去。
他带着她七弯八绕地走着,路旁景色越走越荒凉,是府中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停在一座破落小院的门前,杨慎识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院门上斑驳的铁锁,朝闻人笑招手道:“来,别怕。”
闻人笑站在不远处踌躇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院子里一地落叶,只有一间低矮的小木屋和一张雕刻粗糙的石桌。
闻人笑看着这样萧瑟的景象,忍不住起了几分恻隐之心:“你就住在这里吗?”
“不是,”杨慎识低声道,“这是我娘以前住的地方。”
闻人笑想他大约是府中哪个仆人的家生子,当下便也彻底放了心跟他走。
两人来到低矮的院墙下,闻人笑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你该不会是要翻墙……”
杨慎识点头道:“是。”
这院子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不高又通向府外的院墙。
闻人笑抬头看了看这泥土砌成的院墙,倒是的确比府中的青瓷围墙矮了一半由于,将将只有两人高。
“但我不会……”
“我有办法,”杨慎识在墙边蹲下,“公主,站在我的肩膀上。”
闻人笑马上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却有些不愿意。她从不喜欢像一些皇亲国戚那样,时不时踩踏下人的身体上下马车来彰显自己的身份,此时让她踩杨慎识的肩膀,她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杨慎识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说了句:“无妨。”
闻人笑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站了上去,双手轻轻扶着院墙。
等她站稳,杨慎识便也站直了身子,交代道:“公主,坐到墙上别动。小心些。”
“嗯。”
因为高度刚刚好,这个动作并不难,闻人笑灵巧地挪到墙头上坐好,回头朝侯府看了眼。
她如何也想不到,离开汝阳侯府竟会是这样荒唐的方式。
至于这样做的后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