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弩机和长弓均被细心保养后,装备到战士们的手中,四架可以拆装的弩炮也被隐蔽在战车的间隙,随时准备予敌出其不意的打击。
夜空中没有了天眼的身影,为数不多的铁蒺藜也被全部洒了出去,泥泞的土地也再不适合挖掘陷洞。虽然之前的优势荡然无存,所有的战士们却均是一言不发,神色中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怯战?那是一个什么玩意儿?激战了一个昼夜,己方不过死伤近百人,却已杀敌数千,这样的战损比例已经足可载入史书。而几位将军仅凭四架战车便硬抗敌军数万追兵的骄人战绩,更是赐予了战士们高亢的战意。什么乌丸铁骑?全是一群饭桶!只要趁此绝世良机多砍他几颗狗头,将军便会在广阔肥沃的渤海土地上分出十亩乃至数十亩良田,作为对有功将士的终身馈赠……听说将军还会为红鸢营的漂亮姑娘们作主,将她们许配给那些最勇猛的将士?
无论是厮杀多年的老兵油子,还是那些头上还顶着蛋壳的菜鸟,无不心中火热,一个个就差没有眼睛发绿了。一名都伯小声的说了所有汉军的心声:“他奶奶的,那些乌丸人为什么还不来送死?”
匈奴骑兵的阵营中,却透出一股悲壮之气。匈奴人可没有汉军们那股子目空一切的昂扬斗志,他们长年与乌丸人作战,对他们的战力可说是了若指掌,当然不可能保持汉军们的乐观精神。在乌丸人意欲消灭他们以交好匈奴王庭的意图显露后,匈奴战士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这反倒激起了七千匈奴战士绝死一战的决心。与其象是丧家之犬一样东逃西窜,不如跟着汉军拼了……听说,汉军将军和两位王子已经达成一致,在联合作战中,所有俘虏的乌丸人无论男女,都交由匈奴一方处理,金银财帛则是两家均分。
换了几日前,匈奴战士们怕是会对汉军将军的提议嗤之以鼻,面对数万强敌,能保命就不错了,还俘虏?可是如今,至少三百名乌丸人仍然象是粽子一样被捆得结结实实,就扔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可是不争之事实,而这支汉军的强大也是有目共睹,这多少让匈奴人们生出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战吧!胜了便能活下去,便可能重新返回故土,还可能获得财帛女人……骑在虎背之上,便不要再幻想着能够跳下虎背,只能以一方的失败或是死亡才能宣告结束。
夜风之中,南鹰突然感到一丝寒意,荒原之上静得可怕,这令他多少生出了一些不祥之兆。
敌军若是就此退却,己方将满载胜利之誉而悠然脱离战场,即而兵指蓟县,配合卢植一举扫平为祸多日的张举叛军。可是敌军若是不管不顾的执意打通道路,那么近万汉匈战士至少有大半将无法看到明天的日出。
五万敌军……哪怕是一支已经损兵折将、士气大损的疲惫之师,也绝不是自己所能抵挡。一旦敌军不顾伤亡的突破车阵,那么除了强行突围外,将再无任何选择余地。
南鹰缓缓吐出一口郁结之气,心中的沉重却仍然有如巨石堵塞。算上几场的战斗缴获,用以突围的战马数量是绰绰有余,并且正在战士们的照料下养精蓄锐,但除了一直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老兵,其他新兵却几乎已是必死无疑……十余日的训练太过仓促,他们有很多人甚至连控马都很吃力。
他抬头瞧了瞧黑漆漆的天幕,忍不住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句。若是白天,在如此空旷广阔的荒原上,天眼完全可以远在数十里外便捕捉到敌军行动的迹象,可是如今,只能放出斥侯小队来完成侦察敌踪的任务。
“嗖”,前方数里外,凄厉的鸣镝之音在半空之中回音不绝。
南鹰心中一震,明白自己避免一战的幻想终告破灭。乌丸人在付出偌大损失后,竟仍然如此不顾一切的衔尾杀至,甚至毫不顾及整次突袭卢植的战略目的可能已经落空,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终于,还是避免不了一战…….南鹰暗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缓缓举起了右手,准备下达全军作战的命令。
突然间,后方数里外,又是一道尖锐亢长的响箭直冲上天。
南鹰浑身剧震的回过头来,不能置信的望向后方那有如无穷无尽一般的暗夜。
为何身后也会突现敌踪?无论卢植是撤是留,他怎会允许张举叛军从容出城来犯?还有一件事,前后两支敌军是如何联络的,竟可将合攻时间拿捏的如此恰到好处?
南鹰的心如堕冰窖,若说之前独抗正面数万敌军仍有三分胜算,那么面对敌军的前后夹击,己方不仅必败无疑,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杀出重围。
ps:让兄弟们久等了,深深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