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棕色大衣愈发修身,林青轻拍他双肩,手指落下,目光也随着移动。她能感觉到,他最近肩上似乎担了太多她看不到的压力,但她从没想过是否会将他压垮。
他是不可能倒下的。
“什么时候回来?”每次临走前她都习惯了这样发问,答案无所谓,只关于一份安心承诺。
男人握住她的手,拉开后放在唇边:“很快就回。”
林青垂眸,双手钻进他大衣口袋,似撒娇一般:“那我等你回来再睡。”
“好。”
林青牵着橙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慕离把他们送上车,目送离开后才折回车前,他站在车旁发了条短信。
没等回复他就跨上车。
私人诊所外的车陆陆续续离开,天色近晚,只留一道银色车身。
诊所治疗室外,助手贴着门板伸长脖子也听不清两人对话,他透过没有关严的门缝见老板脸色严肃,不免好奇心被重重勾起。
“老板,喝茶。”助手推开门,把两杯刚泡好的茶放在台面,转身时被江彤狠狠剜了眼。
谈话被中途打断是老板最忌讳的,助手额头冒出冷汗,深知平日最不正经的女人,这种情形下最为正经。他收回手快步离开,关门时只隐约听见期限机会之类的字眼。
刚才他匆匆一瞥认出了老板对面的男人,这回看得清楚,那冰冷阴鸷的目光足能将人凌迟。
这位可不是上回被他撞破了好事的主?
助手叹口气摇头,被老板看上的男人,最后肯定没啥好下场。
江彤把病例和一堆报告单丢在桌上,挑起尖细眉毛:“你听明白了吗?”
“嗯。”慕离抬眼,喝口茶抬腿直起身,男人的影子在地板上向某个方向移动,说话间他走到门口,“还有别的事没,没事就走了。”
江彤掀掉堆了半张桌子的件夹,打翻没动一口的茶杯,散落一地的纸张有种凌乱的美,冒着热气的水渍渐渐浸透,留下大片残缺不堪图案。
这些全都是她的心血,还在进行中的实验记录,可她现在弃之如履。
他不配合,她千辛万苦有毛用?
慕离没有任何异议,仿佛怎样都与他无关:“给你自己放个假。”
他转动门把。
江彤踢开脚边的破碎茶杯,瓷片飞出细弧撞击墙面,她走上前,尖细的高跟鞋跟顶在免漆门版,像是隐约留下了坑。
“放假?”她冷嘲热讽,“我看你现在就精神错乱了。”
她想起那只实验中突然四处乱撞的小白鼠,最后场面惨不忍睹。
慕离不否认她的话:“所以,从现在开始离我远点。”
“疯了。”
江彤抬着腿,里面只穿短裤,白大褂的扣子对她而言一向是摆设,下摆朝两侧滑开,露出裤袜下面白皙的美腿。
可以对天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可江彤不会尴尬,放下腿时下意识看向慕离,见他连瞧都不瞧一眼。
不屑一顾的神色,对她丁点兴趣都没。
江彤还没开口,外面走廊同样明亮的光与房间内的相融,慕离放下卷起的衣袖,单臂搭着外套往外走。
“等等。”江彤站在治疗室门外喊住他,转眼他就要穿过走廊去大厅。
慕离等她说完。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现在就挺好。”
“好?”江彤再清楚不过,他现在跟好字半毛钱关系都扯不上,“想好就按时来治疗,别动不动放我鸽子。”
慕离看她眼,转身又走。
江彤终于看出怪异之处,他这个样子哪里是想让她继续治疗,明摆着敷衍了事。
“你该不是有其他想法。”江彤扬声,走廊很长,阵阵回音振聋发聩,在这时听来极其刺耳,“是不是打算接受注射?”
如果注射,可以延缓其他问题的发作。
“你想多了。”慕离大步走出私人诊所,听到身后有人追上来的急促脚步声,他没回头,只留下冰冷声音被推开的门卷入大厅,“我什么都不打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