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走了几步。打开一摞,首行写道:“湖广使司……”她往后再翻了几十页,一一看过去,终于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湖光使司教坊司韶舞庶女丰容储秀宫北苑”。后面写到她的父亲为从九品教坊司韶舞丰缪鸥,母亲为杨氏,家住庸城北乡。年芳二十岁,善舞。
“找到了。”商昭感叹一声,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她将册叶打理整齐,向外走去。路过内侍那一列架橱时,发现有一摞册叶被风吹落在了地上,于是上前去捡。
商昭发现那几页是当朝司礼监内侍的调任升迁的简要记录。
建元二十八年夏,司礼监掌印高参,奉旨水师检阅,后醉酒,堕河而亡。
建元二十八年,冬,秉笔太监万竟欢迁任司礼监掌印,管辖京师事宜。
建元三十二年,万竟欢因病殁,时年秋,秉笔太监颜孝若升任司礼监掌印兼秉笔。
建元三十三年冬,颜孝若奉旨代行批红之责。后平反冤狱有功,奉旨兼任提督东厂,掌管京师诸事宜。
再翻过一页,空无一字。
商昭将其放回原处,出了门。付秋颖和非岚正在门口候着,见她出来,非岚就问道:“娘娘,找到了吗?”
在付秋颖同样的视线里,她点点头,“嗯,找到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回宫吗?”非岚问。
“你去准备銮舆,我在尚宫局门口等你。”
“准备銮驾做什么啊?”
商昭还没来得及说话,付秋颖的脸色猛地一暗,眼光射向了非岚,“你是哪个司出去的宫女?”
“我……”非岚一愣。
“娘娘吩咐,去做就是了,哪有你过问的份,是奴婢就该守着自己的本分……”
“付宫正。”商昭唤她,拦住了她的话头,“非岚是我从府里带来的人,她有过错你便怪我吧,我是太惯着她了。”
“女臣不敢。”付秋颖忙低头。
付秋颖是宫里培养出的人,一言一行都受过□□,自然是看不惯非岚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而非岚从未这般受过委屈,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
“别哭了。”商昭掏出手帕为她拭泪,轻按了按她的肩膀,“快去吧,我在这等你。路上记得问人,可别再迷路了。”
“嗯。”她吸了吸鼻子,用鼻音道,“我这就去,很快回来。”
看见非岚跑远,付秋颖眼底的厌弃之色愈浓,“娘娘,您就是太心善了。若您把她交给我□□,不出一个月……”
“不出一个月,让非岚变成千般一面的样子?”商昭摇头,语气有些隐约的叹惋,“宫里这样的人太多了,不多非岚一个。”
“娘娘。”付秋颖没想到商昭会这么想。
“我知道宫正的好意,但现在我不需要。今日有劳宫正了,我先告辞。”商昭微颔首。
“……那娘娘慢走。”
商昭在尚宫局门口刚等没多久,非岚领着高肩銮舆就小步跑来了。四人抬着肩舆,座椅上放紫貂缎垫,扶手上衔刻一块白玉,上面刻着连珠纹。六名宫女皆跟在后,身着高等宫女的淡青色棉衣襦裙,这是四妃出行最低的配置。
商昭在非岚的服侍下坐稳,吩咐道:“去储秀宫。”
“去储秀宫做……”非岚猛地将话咽了下去,心下有些懊恼。
“去找一个人,帮她出宫。”商昭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便主动的解释了缘由,“非岚。”
“嗯?”
“记住,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主动让你卑躬屈膝。明白吗?”
“明白。”那时非岚似懂非懂的点了头。直到多年后她回想今日的这句话,才知道商昭在她的一生里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
重要到……
让她甘愿为商昭付出一切。
☆、营救
储秀宫为西六宫之一,如今为未侍寝的秀女暂住的居所。储秀宫共有四殿,分别为丽景轩,绥福殿,凤光室和猗兰馆。院里种着两树苍松,台阶下设有铜龙和铜鹿,周围是几间单檐耳房。
储秀宫的庭院里,统一深蓝棉衣褙子的秀女们正零零散散的站在院子里。有人坐着脚凳靠着苍松,有人在美人靠上垂头而坐,有人在窗下独自绣花。苏氏彩画精雕细琢,艳丽精致,分明是美人美景,但中女子却多显愁眉苦脸的凄哀。
这几十人皆是在千挑万选中脱颖而出的,经过了层层严苛的考验才成为了最低等的秀女。但就在指望飞黄腾达之时,却迟迟不见临幸。入宫已逾半年,背井离乡,却又难归,众人都丧失早先少女懵懂的心思,宛如长门怨妇。
这时,有人看见一女子乘着肩舆在前呼后拥的尊贵里,停在了庭院当中。那年轻女子面容柔静,虽无压迫,但众人却不由的站起了身子。
一个稍年长的妇人,从偏殿里出来跪在了肩舆前,“储秀宫总管方荷之见过宁妃娘娘。”
“方姑姑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