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关注阿畏在做什么。

因为他那么安静，那么不惹人注意。

他经常坐在狩猎队休息处偏僻的角落的房檐上，静静地看着幽州的黑暗天幕，怔怔发呆。

除了和盘一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多时候都会独自坐在那里。

自从回到了羽王关中，盘一就没有笑过了。她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房中，不见除了阿畏的任何人。就算是和阿畏在一起时，她也不说一句话，只是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头发将她的脸遮住，看不到她的表情。

阿畏会和她说话，一些是盘由长老让他告诉盘一的，一些是他自己想说的。

他告诉盘一，离祭祀大典只有两个月了，他们即将赶往西域族人的聚居地，进行祭祀大典的预选赛。他告诉盘一，盘小五师兄也来到了羽王关，要和他们一起回去。

他告诉盘一，他在羽王关附近抓到一只岩兔，那只岩兔的毛色有点怪，在额头中间竟然有一撮金色的毛。原本他想要带回来的，但是看到它如此特别，他就将它给放了……

有时候看着盘一的样子，他实在着急的时候，也会说：盘一，你没错。一切都是那些坏人的问题。我们要坚强，将他们全部打败，这样才能对得起那些帮助我们的人。

他说了很多很多，但是盘一都没有回应。时间久了，阿畏也不说了。他只是在盘一旁边坐着，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他觉得盘一很可怜。在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就这么觉得。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他就更是如此。他很后悔，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要回到族中，盘一现在应该已经跟着盘上陌先祖去到了其他地方。她不知道这些事情，就不会如此自责了。

他觉得老天爷一定是被幽州的黑暗挡住了眼睛，所以才会让盘一经历这些不好的事情。

……

……

幽州的天空黑暗如初，就像他平时看到的一样。

从盘一的房间出来，阿畏又来到了房檐上。双腿盘坐，呆呆地看着天空。冷风吹过，将他束起的头发吹得凌乱，从侧面看去，他的脸庞干净、稚嫩，清秀得像个女孩。

十三岁，这是老人告诉他的年纪。

“阿畏，你又来这里了？”有人上了屋檐，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双腿伸到檐外，然后躺了下去。来的人是盘小五，他将双手枕在脑下，睁着眼睛，看着天空。

“我听其他人说你经常来这里，所以就来这里找你了。怎么……有心事吗？”盘小五问道。他很在意阿畏。在他看到阿畏的第一眼的时候觉得他们很像，除了他们的伴生烛灵都是白烛灵外，还有其他的东西。

“有什么事情可以给师兄说啊，说不定师兄能够帮你解决呢？”盘小五问道。

阿畏没有回答，抬头看着天空。沉默了很久，他才问道：“师兄，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吗？”

“什么？”盘小五问。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吗？幽州的样子，幽州以外的样子，都是一样的吗？”阿畏问道。

“世界是什么样的？嗯，这个问题……”盘小五说道，说着说着，他就沉默了下来。

自从出生以来，他就在这个地方生活，除了幽州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外，他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他看着头顶那熟悉的黑暗，轻声地说：“长老们说，在幽州之外的魔州之上，生活着一种被叫做邪灵的东西，那里的天空和幽州一样黑暗。”

“是吗？那幽州和魔州之外呢？那里的天空又是什么样子的？也会像幽州一样，除了呼啸的风之外，是不是就只剩下黑暗了。”阿畏问道。

“我在藏经阁中的一本书中看过一本书，书中说，这个世界有九片天空，它们对应着九个州，每一个州上，又有着不同的种族。但是书中没有写那里的天空是什么样的，我想，它们应该和幽州一样。”盘小五说道。

阿畏再次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在消化盘小五的话，还是在想其他的东西。

“真的一样吗？我想出去看看。可是，师兄……书上写的都是真的吗？为什么幽州的天空会是黑的呢？为什么会没有光？就像我们的烛灵一样……那样的光。”阿畏问道。

盘小五转头看了一眼阿畏，少年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呢？这些奇怪的问题。

“阿畏，你怎么了？”他轻声问道。他不想阿畏出事，马上就要到祭祀大典了，难道阿畏是想退出吗？他不希望阿畏放弃，即使知道他没有多大胜算，他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阿畏，你怎么了？”盘小五再次问道，他坐了起来，看着阿畏。

少年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他说：“师兄，我没事。只是想问这些问题。”他又抬起了头，看着同一个地方。

“我知道你很担心盘一，但是你不能因此放弃啊。”盘小五说道。

“放弃？放弃什么？”阿畏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放弃参加祭祀大典，放弃修炼，放弃努力去成为一个强者。”盘小五大声说道，他不知道这段时间阿畏经历了什么，但是他不想看到阿畏这个样子。这样的阿畏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连自己都讨厌、害怕的自己。

“我们本来就已经比别人慢了许多，如果连努力都放弃了，我们就真的输了。不是输给了别人，而是输给了自己。”他对阿畏说道，试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