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发现谋反迹象,你为何不报官?”李隆基略一思索,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那王焊说京兆府是他家开的,若是得罪了他,就会被抓入京兆府大牢中永不见天日。”鲜于向为确保不露马脚,命任海川背了许多应对之词,此刻终于派上用场。
“陛下,那追杀任义士的恶徒中就有数名京兆府的衙役,他们的尸首此刻或许尚在归义坊中。当然,也可能早已被王御史大夫派人清理干净了。”杨国忠见缝插针,补了一刀。
垂目不语的高力士早已看透杨国忠的通盘计划,却并无出言提醒圣人的打算。王鉷因聚敛而受宠,自恃有圣人之青睐、李相之扶持,觉得右相之位指日可待,对高力士虚与委蛇多、真心相交少。而所谓的谋反明显不过是杨国忠发动朝争的借口,不会威胁到圣人的安危,高力士乐得袖手旁观,笑看王鉷吃瘪,如果需要,他也不介意踩上一脚。
“京兆府?”面笼阴云的李隆基轻叩御榻的扶手,迟迟不语。不怒而威的气势压得任海川两股战战,连鲜于向都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谋逆可是重罪,空口指责不足为凭,不知有何证据?”片刻之后,李隆基不温不火地问道。
李隆基的态度令杨国忠有些发愣,他揣测不出圣人是否被任海川的言辞说动。但事到如今岂有退路,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微臣也知此事非同小可,故而令任义士将所见所闻全部写出,请陛下御览。至于任义士所说是否属实,还得将王郎中召来对质才行。”
李隆基从高力士手中接过任海川的口供翻了翻,很快就发现了“龙武军”、“邢縡”、“游侠儿”、“万骑”、“玄武门”等字眼。
“胡闹!”李隆基将口供重重地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在骂王焊还是指责杨国忠。
“陛下,谋逆之事虽未确凿,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请陛下早作打算,召王郎中入宫。”杨国忠猜不透李隆基的心思,但他深信只要将王焊抓来,谋反之罪绝对能够板上钉钉。
李隆基沉思数息,不理杨国忠的请求,转而扭头望向高力士。
高力士会意,俯身耳语道:“陛下,据老奴所知,近半年来王焊确实与龙武军司阶邢縡等打得火热。至于他们是否在商议谋反,老奴虽派了探子混入其中,却未曾查探分明。”
李隆基微微皱了皱眉,对高力士的答复不算满意。高力士想了想,继续说道:“陈大将军忠心耿耿,龙武军还是靠得住的。不过那王焊一向胆大妄为,或许真有枭獍之心。”
“王鉷呢?”李隆基低低问道。
“王御史大夫深受国恩,应当不敢辜负陛下的栽培。”高力士先为王鉷开脱了一句,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王焊尸位素餐、喜结交游侠剑客;王准横行朝野,风评甚差。王御史大夫虽忠于陛下,但齐家之术却令人无法恭维。以老奴之见,应重整宫禁守卫,急召陈大将军前来,并捉拿王焊前来对质。”
“善!左右监门卫即刻重新部署、小心戒备,但不要大肆声张、引发骚乱。然后召陈玄礼前来,朕要问问他怎么带的兵!”经历过多次宫廷政变的李隆基拿定主意后,迅速定下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