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肉爪子，“但是，但是……”

“如果妈妈你喜欢的话，我会接受的。”

哪怕他心里觉得别扭，哪怕他害怕妈妈会被抢走，他会接受的，即便是强迫自己。

手背上忽的一暖，他感觉自己的小手被握住了。

“傻孩子……”孟然轻柔地抚摸着小男孩细细软软的头发，这是她的孩子啊，这样贴心，又这样倔强。

“妈妈以前是不是告诉过你？你是妈妈的宝贝，但你也是你自己。”

“妈妈不能，也永远不会把你当做妈妈的附属品。不管妈妈喜不喜欢，喜欢谁，那是妈妈的事，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低下头，她看到小男孩黑亮的眼睛里积聚起了一层水雾：

“不管妈妈最后和他会怎么样，他也永远都是你的爸爸。”

“想亲近爸爸，不是一件难为情的事。”

“我，我才不想亲近他……”响亮地吸了吸鼻子，小奕晨把脸埋进了妈妈怀里，“我只喜欢妈妈……”

他明明是最讨厌笨蛋爸爸的，可是跟他斗气，跟他说话，他牵着自己的时候……那种温暖，又总是让人念念不忘。

他还太小，还不能理解人类复杂的感情。期待、害怕、情不自禁、患得患失……那份对父亲的濡慕曾经深深藏在小奕晨的心里，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翻涌而出。

不能哭，会让笨蛋爸爸看笑话的……

身上传来的拍抚温柔徐缓，耳边是以前他很小的时候，妈妈会哼唱的歌谣，小奕晨慢慢地睡了过去，双眼紧闭着，孟然将他放进被子里，还能看到他眼下一点细微的泪痕。

心头揪扯，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乔湛。但那就违背了小晨的意愿，而她也不想用这种冲突激烈的方式逼迫孩子。

当年她选择隐瞒小晨的出生，是不是错了？

她害怕小晨会因为那桩不愉快的婚姻遭到父亲的厌恶，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她的臆测。

甚至，甚至她当时不该转身就离开，如果没有这些年的阴差阳错，这孩子又会不会过的比现在要好……

梦境之中，孟然已经不是头一次做母亲了，但小晨是唯一一个，她亲手养育的孩子。

当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她是慌乱的，她不知道梦境什么时候会醒来，即便有那个推测中的暗号，可她又要如何让厌恶着她的乔湛说出“我爱你”三个字？

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接那个小生命的诞生。她手忙脚乱过，焦头烂额过，单身母亲带着孩子无疑是很艰难的，哪怕她有丰裕的物质条件，也一度在孩子的哇哇大哭中差点崩溃。

但孟然坚持了下来，越是坚持，就越是感觉到了作为母亲的真切。

她是真切地爱着小晨的，所以会忍不住质疑，自己当年真的做对了吗？

这一晚，孟然睡得很不安稳，几次都从梦中醒来，屋外雪花簌簌，时不时还能听到雪霰子敲打玻璃的声音。

她忍不住披衣起身，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一片银白之中，玻璃反射出了不远处的灯光——那是二楼露台的方向。

心头一动，孟然拧开了门把手。

走廊的壁灯应声而亮，踩着松软的地毯，她看到男人站在露台里，指间一点烟火明明灭灭。

前夫走开21（h）

“还没睡?

闻声转头,乔湛愣了愣。

“你怎么出来了，当心感冒。”

立刻摁灭烟头,他似乎想走过来,但又忽然停下闻了闻，确定自己身上没有烟味。

孟然忍不住笑了:“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会抽烟。

乔湛有洁癖,在孟然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他抽烟的画面。

有时候心里烦，会抽一两支。”

她走了过去,看到他平淡的神色，但那眉眼之间也和她一样,有着淡淡的疲倦。

...为什么会心烦?”女孩轻声问。

“只是想到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们还没离婚。她是他的妻子,而他们或许也会有一个像小奕晨那样聪慧可爱的孩子。

念头闪过,但乔湛明白,如果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选择和她分开的。那时候的孟然,不是会令他动心的孟然。

走到露台前,女孩将手轻轻搁在了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