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她心里有个声音在不住地低喊:快否认,快告诉我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
可是邓蔓却只凄惨地笑了笑,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出了篮球馆。
陆嫣望着她消瘦的背影,心中疾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追了出去。
她跑到图书馆,邓蔓不在那,又跑回教学楼,一层一层找到六班教室,往里一看,邓蔓果然站在窗前,正用力将手上一团物事扔出窗外。
她在门口静静看着邓蔓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走进去,轻轻拉邓蔓的衣角说:“邓蔓——”
邓蔓猛的回头,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大颗大颗滚落。
她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脸上看到过那么痛苦的表情,彻底地怔住了,张了张嘴,却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过了会,她手忙脚乱从口袋里取出纸巾,想要帮邓蔓擦眼泪。
“我没事。”邓蔓推开她,尽量想显得若无其事,声音却哽咽着, “我先回家了,你跟唐洁去图书馆吧。”
邓蔓走后,陆嫣脑中乱糟糟的。
前几天,她刚满了十八岁,高中毕业,大学在向她招手,她的人生,很快会翻开崭新的篇章,可是她远没有蜕变到拥有足够的阅历,她还不够成熟,无法让遇到的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面对这样一种棘手的局面,她感到空前的沮丧和迷惘。
她茫然地望着窗外,怔怔地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唐洁给她打电话,她才木然地从教室出来。
图书馆在教学楼的后面,路过楼下时,她想到刚才邓蔓扔纸团的举动,迟疑了片刻,走到教室楼下的月季丛里仔细找寻。
找了一会,终于在一个草堆里发现了一个纸团。
她的心砰砰直跳,蹲下身子打开纸团。
就看见上面写着一句话:“我恨她!我恨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每一个字都写得极重,力透纸背的感觉。
她像被人捅了一万刀,心一下子凉透了。
后来唐洁发现她神色不对,坚持要送她回家。
在家待了好一阵,想起刚才的事,她还是觉得身体阵阵发冷,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再给邓蔓打电话,至少约她出来好好谈一谈,可是拨过去以后,邓蔓根本不接,直接挂断了她的电话。
她在家里闷了整整两天。
江成屹不在市区,被他妈妈拉到郊区别墅给外公庆生去了,察觉她不对劲,他给她打了无数次电话,承诺自己第二天就回来,然后带她去散心,她本来有些提不起精神,但因为太想见他,还是答应了跟他出来见面,打完这通电话后,她心情多少有些好转。
收拾好第二天出门的东西,她犹豫着是再给邓蔓打个电话,还是径直去邓蔓家找她,想了一会,决定选择后一种做法。
可就在这时候,她接到唐洁打来的电话,被告知:邓蔓自杀了。
挂掉电话,她整个人如同掉入了冰窟窿里,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的记忆一片空白。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邓蔓的爸爸在外地开会,正在往回赶的飞机上,邓蔓的妈妈得到消息后,根本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昏倒了几次,又被抢救过来,情绪已经彻底崩溃。
她第一个到了那,被失魂落魄的邓蔓妈妈拖着去认尸,在办手续的时候,她想起纸条上的话,悲痛之中竟还掺杂着丝丝恐惧。
尸体从冰柜中拉出来了,她一眼就看见邓蔓那张浮肿还带着强烈恨意的脸,只觉得脊背被人狠狠重击了一下,痛得接近麻木。耳边,仿佛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墙轰然倒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碎片落地的瞬间,她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不至于倒下。
过去的十八年,她过得坦荡而快乐,第一次直面死亡,没想到竟是以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
短短几分钟内,她如同被一把看不见的刀从里到外狠狠翻搅了一遍,连灵魂都碎成了渣子,回到家,她站在空荡荡的客厅,发现自己仍在冒着冷汗,湿透了的衣服,如同保鲜膜一般紧紧包裹着她的身躯,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她一头病倒,每一次闭上眼,她都能看到邓蔓充满恨意的眼睛,而纸条上的那来自好朋友的近乎诅咒的话语,如同附骨之蛆一般,不断在耳边回响,一口一口蚕食她的意志力。
她泪流满面,昏昏沉沉烧到39度,整个人仿佛被丢到了火盆里,意识几近模糊,妈妈忧心如焚,连夜把她送到了医院,入院后,她被诊断得了急性肾小球肾炎,一住就是半个月。
唐洁的声音明明在耳边,却隔着一层厚厚的膜似的,有种遥远空旷的意味。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顾自地出着神,直到身体被人用力摇晃了好几下,才猛地抬起头。
“想什么呢。”见陆嫣终于有了反应,唐洁翻了一串白眼,“到家啦。”
她若无其事说:“哦。”
开口的瞬间,她发现自己有着浓重的鼻音。
怕唐洁看出来,她忙低下头解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