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曼只简单说了句:“你去医院看一下膝盖吧,最近都别干让膝盖吃力的事。”
她没有等川川回答。她的印象中,这是话非常少的少年。这个人,曾经给过她前世少有的温暖回忆。
周文忠已经护着妻女走到了前面,等周小曼匆匆赶上时,他皱着眉头道:“少搭理这些人。”
周小曼轻松将垃圾袋丢进垃圾房,淡淡道:“他是我们学校的。”
周文忠一时间噎住了,憋了半天,才愤恨道:“学校里就没有好同学了?非得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真是自甘下贱。
最后一句话,因为妻女就站在前面不远,他没有说出口。但那种厌弃感却充斥着胸腔。果然是冯美丽生的蠢货,出了门就丢人现眼。
周小曼没有吱声,她照旧紧紧地贴到了周霏霏的身边,柔声道:“囡囡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周霏霏骄傲地挺起胸脯。她也是大人了,才不需要保护呢!
周小曼拿湿巾擦干净了手,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囡囡是小公主,姐姐会当骑士保护你的。”
姜黎微微皱了下眉头。她不动声色地揽住了女儿的脖子,将她带离了周小曼身边。
等到走出小区大门,她就开始跟女儿继续晚间对话。母女俩见到的汽车商店乃至别人牵着的猫狗,都是英文对话的材料。
周小曼在落她们半步远的地方。姜黎一直鼓励周霏霏表达自我,任何事情都能说出自己的看法。她不喜欢姜黎,但她得承认,这是个成功的女人,不仅拥有自己的事业,家庭也幸福美满。
其实这世间的对错本就模糊,谁是强者,谁就是对的。起码,人家活的比她滋润多了。
周小曼扯了扯嘴角,认真倾听姜黎引导女儿分析街边店铺的变迁。什么类型的店增多了,哪些店又在这几年间消失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偷听的人假装闲庭信步,却暗自竖着耳朵。她默默在心中大声说着答案,然后再和姜黎的提示做对比。旁听也是自我提升的方式。
慢慢来,一步步来,她总能不再害怕跟别人进行交流。
姜黎的目的地是市民公园,走路需要半个小时。平常他们或者散步,或者坐公交车,用几年的时间,差不多已经将这座城市各个地方走遍。这是姜黎的教育理念,女儿不仅要认识阳光下的这座城,也应该看到夜晚。
夏天的晚上,公园里比平常更加热闹些。各处都有摊贩,摆出来卖的基本都是些小玩具小饰品。周霏霏应着姜黎的要求,一个个指出各种商品的英文名称。
周小曼在边上听了,心底苦笑,很多名词,她闻所未闻。
她总以为是自己中学学校不如周霏霏,所以人生一步步走在下坡路上。可是现在的周霏霏才上小学四年级啊,她的英文水平就甩了自己好几条街。
不要自欺欺人了,其实你们的差距已经在无形中拉大到了,让你瞠目结舌的程度。
周霏霏看中了一个竹蜻蜓。周小曼主动掏出钱来买了两只,递了一只过去:“囡囡,咱们一起玩竹蜻蜓吧。”
她出门前,在房间抽屉里发现了钱包,还有些惊讶。待到想起一直到她知晓自己并非姜黎亲生前,姜教授夫妻都会定期给她零花钱时,周小曼百感交集。
那两位老人,其实对她始终心存善意。就算他们嘴上说着待她跟周霏霏一视同仁,却始终不自觉地区别对待,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血浓于水。
婚礼上,男方家长通常会允诺,他们会将儿媳当成亲闺女一样看。但听这话的人,要是真傻不愣登的完全执行,多半是会被打脸的吧。
只是新娘子知晓自己并非公婆的女儿。当年的她却因为姜教授夫妻的坚持,一直到十五岁都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人生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因为这个世界,不同的人做相同的事,得到的评价可以截然相反。
周小曼转飞了竹蜻蜓,笑着看周霏霏:“囡囡,咱们比赛吧,看谁飞得远。”
周霏霏因为下楼的时候,周小曼护着自己,对这位姐姐生出了微妙的好感。刚才姐姐掏钱给她买竹蜻蜓时,大方爽快的样子也让她高兴。她骄傲地一抬小脑袋:“咱们来比赛!”
两人一路走,一路转着竹蜻蜓,笑闹个不停。中途起风了,周霏霏的竹蜻蜓飞到了周文忠身上。
因为距离远,加上又是周小曼主动跑过去帮周霏霏捡起竹片,周文忠想当然地以为肇事者是这个不识眉眼高低的大女儿。他立刻皱起眉头来训斥:“疯疯癫癫的,别闹你妹妹。”
周霏霏笑着跑过来跟姐姐道谢,笑容甜甜。
周小曼拿湿巾帮她擦着额上的汗,笑道:“好玩吧。夏天跑跑出出汗,其实挺舒服的。”
因为膝盖上的伤,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跑步了。原来迎风奔跑的感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姜黎微微垂了下眼皮,帮女儿掖好头发,柔声道:“你玩儿吧,出汗排湿气,是该多动动。”
周小曼牵着周霏霏的手往前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没事儿啦,爸爸听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