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什么?」初邪问。
「阿朵。」奥维干净利落的答道,然后他的话语一点一点的缓慢了下去,
「我记得她的名字,但是已经完全忘记了她的模样。当岁月从你身上坚定的剥离
之后,你会发现,你所能记住的不是某个人的样子,也不是对方说过的某句话
……能够一直印在你脑海里的,是一种语气。她说话是所使用过的那种语气,是
我到现在唯一还能记得的东西。」
我和初邪对视了一眼。或许现在我们所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如果我们也能够
活上千年之久,是不是能够记得对方的一切呢?
「其实阿朵和我在一起之前,是喜欢着另外一个人的。不过那个人距离她太
过遥远,所以她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提起过。所以她选择了我,大概我当时那种
幼稚的自信让她在战争中能够多出一些安全感吧。」
「你知道她喜欢别人,难道不嫉妒么?」
我暗自觉得,初邪问这句话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八卦意味的。
奥维摇了摇头:「她当时喜欢的人也是我所尊敬的人。而且你并不明白那
个时候是什么样子,战争的残酷是我记忆中最先学到的东西。我们那时候不敢有
任何奢望,只希望能够在血战之后的夜晚,有一个能够倾诉和偎依的存在。」
初邪眯起了眼睛:「她在你们的战争中死了,对么?」
奥维点头。我试着从他眼中找到悲伤或者哀痛,但是却失败了。
「我们执行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当我们前仆后继耗尽自己的性命想要完成那
个任务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仅仅是一个诱饵。我们小队绝大部分成员都必须死
在那个地方,这是在出发之前就被决定的事情,只是我们并不知道。我们遇到了
前所未见的强大敌人,我们一整个小队都没办法抵挡那个敌人。阿朵最后冲上去
之前我想要拉住她的手,但是没能做到。她刺中了敌人的胸口,敌人刺穿了她的
脖子。」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很愤怒?」
「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我记不住了。我能够确定的是,我完全不知道
自己会在她死的时候那么痛苦。或许她在我心中比我想象中重要,那是我当时所
感受到的东西。不过,现在那种感觉也已经消失掉了,我之所以能记得这些,大
概还要归功于这件事里的另外一个人。阿朵的存在,我本来也应该会忘记的,现
在能记得这些,我大概也应该谢谢他。」
「他是谁?」我问。
奥维摇了一下头,似乎并不想谈论话题中出现的新角色。
「忘记的话……不会很不甘心么?」初邪问了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个感性的
问题让我有些无奈,因为她终究还是暴露了自己脆弱的同理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奥维的声音突然变了,他的语气变得严肃、冰
冷而充满了压迫感,「当你知道有些事情会以忘记这所有的一切作为代价,你依
旧会去做你认定的事情。你没能力再改变,你只能不惜一切的走下去,哪怕在今
后牺牲更多的东西你也不会动摇。因为你知道,那是你存在的意义。当你不再迷
惘的时候,你就能够做到任何事情!为了我所要做的事情,背叛你也好、给其他
人制造新的悲剧也好,我都不会犹豫。」
我从没看到奥维以这种真情流露的方式讲述任何事情,他所说的并非虚言。
初邪呆呆的看着奥维,她最终叹了一口气:「我没办法否定你所说的话。」
「你当然没办法。」奥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初邪用手掌轻轻摩挲着桌子:「你应该还有许多有趣的故事可以讲。」
「我有,」奥维轻轻说,「但我能记得的并不多。」
初邪看着天花板,用梦呓一样的语气开了口:「如果我没遇到贪狼的话,说
不定和我在一起的会是你……」
听到她提到自己,我忍不住心里一揪。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的确是,如果初邪没有遇到我,我就没办法去暗面。按这个逻辑,现在的我
或许已经死在了某个「战魂」的手里。
而她呢?不考虑燃墟的话,唯一能够有机会站在我这个位置的应该就是奥
维了。
可是命运并没有被这样安排。
「的确如此。活了这么久,像你这样的女人并不多,我倒是很乐意拥有一次。」
初邪笑出了声:「然后被你拿虚假的背景、虚假的身世、虚假的故事骗一辈
子,让你像看真正的傻子一样看着。」
女孩转过头来,翘起脚,夸张的亲了我一下:「还好遇到了你。」
我楞了半天,强忍着没有得意的笑出来。
然而奥维也并没有因为初邪另辟蹊径的报复方式露出什么额外的表情,他
也在笑。
「是的,我很开心你最终遇上的是他。而我也有机会让你知道真正的我是什
么样子,这个结果不坏。」
初邪白了他一眼,并且撇起了嘴。
「我想,」奥维看着我们两个,「组队的事情应该不成问题了吧?」
我看向初邪,她扭着头,一副默认的样子。
「那就听你来说说计划吧。」
奥维详细的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