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把充满狮头、玫瑰和书写体文字雕刻的手枪,构造简单,大概是十六或
十七世纪的产物;盒内有绒布衬垫,看来非常高级,但由於没特别保养,所以枪
上的金属和木头部分看起来都有些黯淡。
既然无法连发,就不算是多先进的东西;黑袍男子显然也没真的打算用它来
做为主要攻击手段,那他为何带在身旁?
我猜,那个傢伙可能很迷信,所以希望能在战斗时还抓个类似护身符的东西。
这种充满装饰的武器,在一般商店可买不到。黑袍男子是怎么弄来这东西,
我当然惠如此疑惑。而在好好思考几秒后,我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探究
此事。像他这样的傢伙,就算家里不富有,也有太多能够累积战利品的方法;我
比较在意的是,这把枪是否真的值不少钱;就算不卖,把它挂在墙上,也能够为
室内增添一些趣味。
而非常罕见的,凡诺看来是真的对东西有不少兴趣。我以为他只喜欢和召唤
术相关的研究,不会那么轻易被机械、艺术或一般人所谓的「历史质感」给吸引。
身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知识探求者,就算没有用法术控制情绪,对眼前的事物也可
能缺少感觉。
接着,又发生一件令凡诺更加高兴的事:黑袍男子还活着!
怎么可能啊,我差点叫出来。而泠在听到那个早该死去的人又吐出声音时,
也是吓到差点咬破舌头。
有至少两分钟,黑袍男子的呼吸和心跳皆停止。现在,他却又突然活过来;
简直是怪物,比我或泠都要来得夸张。
应该是那件袍子的急救功能生效,我想,而这只会令那个衰鬼变得更惨而已。
现在,黑袍男子只剩下最后几口气了。他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呼吸,在这种
情形下,要他躺在那边完全不动也是不可能的;不然事到如今,我想,他应该会
选择装死才是。
凡诺一边把玩那支枪,一边看着颈子以下几乎完全无力的黑袍男子。
过约十秒后,凡诺低头;嘴角大大上扬的他,看向泠,说:「你去负责把他
给宰了。」
凡诺虽然满脸笑容,却不是在开玩笑。
而不过两秒钟的时间,泠眼中的光芒就缩到只有针尖大。虽然,他没发抖,
心跳却早已乱到像是一架持续在山坡上翻滚的钢琴。而凡诺就算看得出他受到极
大的惊吓,却还是语气轻松说:「你必须证明自己是一个成功的作品啊。」
这下,泠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消失了;根本没料到自己会接到这种命令的他,
好像快要昏过去了。
我不仅垂下耳朵,还趴到地上;老石有注意到凡诺说的话,却没有表示任何
意见。
我不用问也晓得,凡诺真的希望泠立刻执行;要是拖太久,黑袍男子会先断
气。
泠当然可以尝试拖延,这样就不用弄髒自己的手;但他若这么做,凡诺应该
会非常生气。
事后,凡诺若只是嘴巴念个不停,那倒不算什么大问题;这也不过就是一些
老人家会有的毛病,但我可没那么天真;「你必须证明自己是一个成功的作品」,
这次,他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如果泠不做,或是做法太过草率,凡诺除了恶言相向外,还可能会把泠给─
─我在心里使劲摇头,实在不该因为凡诺刚才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实力,就擅自把
他想向成是一个残暴的人。
一分钟过去了,我还是趴在地上,简直和一块木头没两样。而泠仍维持先前
的姿势,显然完全愣住了。我猜,在他眼中,凡诺现在真的是比黑袍男子还可怕。
一直咬着牙的我,终於决定要有所行动。
有一些事,我已经强调过太多次;而面对凡诺,我真的有必要不嫌烦的再提:
「小傢伙才刚出生,尽管如此,他也已经尽全力保护我。你应该有看到他刚才的
表现,要不是那个一身黑的傢伙试图防禦,泠早就──」
「泠?」凡诺问,头略往右歪;我用右前脚拍下自己的头,说:「啊,我忘
了先告诉你,那是小傢伙的名字。」讲到这里,我突然火气上来;似乎,我不该
随便放过这一段,也不该继续让自己看来非常怯懦。下一秒,我抬高鬍鬚,说:
「对,我们都有名字;无论是今天或半年前取的,身为创造者的你,都应该要好
好记得!
「是、是、是──」凡诺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问:「所以你的重点为何?」
「让泠好好休息一阵子吧!」我说,伸长脖子。眉头紧皱的凡诺,看来还是
很不以为然。很显然的,他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命令有哪里太过分。泠的肌肉发达,
可能本来就是被设计成要时常受到严苛的训练。而我的发言,在凡诺的眼中不仅
是外行,也是极不成熟的;硬是出面搅和这件事,是否会让自己受到处罚,这事
我其实已不太在乎。
最让我感到不愉快的是,自己现在明明感到非常火大,却又不敢真的把凡诺
臭骂一顿。刚才,我只是在建议他该怎么做,还带点求情的味道。又一次,我对
自己的勇气失望透顶。
鬍鬚略为下垂的我,试着继续补充:「泠这半天下来的经历已经